論漢字言語表述立場,霍域這個勒墨族人怎麼可能是江尹這個土生土長的漢族人的對手。
對於江尹的話霍域沒有出言辯駁,像是默認了他說的有理。
江尹也不跟他客氣,拿過梯子就直接往主殿去,“東西就先放在殿內,你什麼時候要用了,自己去拿就是了。”
說著走過霍域身邊時,忽然被霍域伸手攔住了,他高大的身軀擋在江尹身前,麵沉如水,等了半天才冷聲道:“你不能去。”
“為什麼?你在裡麵藏人啦?”
江尹覺得霍域不對勁,他不讓自己去,那他還非去不可了。
江尹豎著把梯子放地上,不偏不倚的往霍域身上一推,“不能去就不能去,那你自己拿著。”他還故意做出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梯子就那麼向著霍域身上倒去,他隻能伸手扶住,誰知他剛一扶穩,江尹就跟貓似的側身一閃從他眼前跑走了。
江尹飛快的奔進了主殿,快速的將四處查看了一番,殿內空無一人,並沒有發現任何古怪的地方。
除了山神像被一塊不知哪來的白色綢布給遮住了,裡麵就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什麼人都沒藏?霍域搞什麼呢?
難道是單純不想讓自己進去?
就在江尹百思不得其解時,身後傳來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
江尹知道是霍域來了,他趕緊轉身,還沒想好要為自己說什麼開脫的話,就被霍域的一句你就是這樣為山神儘心的,給狠狠地教訓了。
“……”
該!還真是好奇害死貓。
這一次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霍域直接一手拎著斧子,一手提著梯子,氣勢如虹地消失在了江尹麵前。
“………”
看著霍域那遠去的背影,還真是把不待見三個字表現的淋漓儘致,就差大吼著叫他滾了。
江尹熱臉再一次貼了冷屁股,心裡覺得沒趣,看來討厭就是討厭,他就算做再多也是於事無補。
-
半個月後,穆瓦在寨神林外的小平壩舉行了一場熱鬨盛大的花木節。
是為祈求來年花木繁盛。
這樣的活動,慣例仍舊是神官勒涅主持,竜頭朗卡從旁協助。
隻不過這一次勒涅穿著與之前不同,他是戴著用黃、紫、嫣紅三種不同花朵搭配枝條編成的花朵麵具出現的。
一直窩在房間寫作的文梁笙也出來趕這個熱鬨,他和江尹、肖揚三人一起去了小平壩。
壩子中間搭了個一米來高,相當於一個能容納四五十人的圓形木台。
勒涅坐在木台正中間的高處,朗卡則站在他位置靠後方一點。
倆人皆是尤為醒目。
“喲,勒涅今天是漂亮花神啊!”推了下鼻尖上滑落的眼鏡,文梁笙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怪蜀黍樣子。
肖揚:“叔,這裡花木節每年都是這樣。”他是唯一一個參加過好幾次活動的人,沒覺得有多少稀奇,純粹隻是為了陪表哥江尹來的。
“確實好看……”江尹不可否認戴著花朵麵具坐在木台上的男人很漂亮,就像是花團叢中盈盈飛舞的深藍蝴蝶。
隻不過這隻蝴蝶太難靠近了。
就跟帶刺的玫瑰一樣,美麗又紮手。
文梁笙拿出手機對著他們哢哢就是四連拍,看著手機上拍下的定格畫麵,他陷入回憶,說道:“我記得這位是十四歲被上任神官選中,算來現在也才二十出頭,正是盛開的花朵般的年齡。”
江尹驚呼出聲:“二十出頭?我還以為勒涅跟我和肖揚差不多大。”
怪隻怪霍域這人說話總是情緒不大,一點也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
一旁的肖揚抱著手臂,“哥,勒涅比咱們小,不過是他神官的身份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
“也有可能是他個頭高,所以瞧著跟你倆年紀差不多。”文梁笙毫不委婉地說出他的看法。
“……”江尹曬乾了沉默,隻好裝作安靜地欣賞前麵的歌舞表演。
肖揚卻試圖挽回顏麵,“那也沒比我高多少……”幾厘米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文梁笙隨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搖頭感歎了句:“花一樣漂亮的年輕人,隻可惜了……”
江尹聽著心跟著一沉,可惜什麼?
是可惜霍域如此美好的年紀卻隻能困在閉塞暗淡的神廟。
還是可惜他本該肆意張揚的青春就這樣走向枯萎了。
江尹想問卻又害怕聽到回答。
他怔怔地凝視著木台上端坐的人,心裡瞬間有種說不出的苦澀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