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弱了又弱,終於再也聽不到了。
溫厚站在緊閉大門的縣衙公堂,似是籠中囚獸。他拖著年老的身子,無吃無喝,申辯三天三夜力竭發病而亡。
院中,緊貼牆壁的蘇子榮捂著嘴,笑的上氣接不上下氣。
他知道了足以毀掉溫如水的秘密。
毀掉那個肆意妄為卻受到楊風最多關注,那個常常挺身而出維護柳世然,讓他在楊風麵前難堪的溫如水。
當晚,蘇子榮等到了機會。
他在縣衙門外攔住了蘇常人。
平日冷冰冰的蘇常人,難得有耐心聽完了他的話,還如他所願又返回了縣衙。
隻因蘇子榮一陣見血,一句話就戳到隱患——若是留下溫如水,誰能保證那個聰慧的少年不會替他祖父溫厚翻案?
初一一早,黃奔雲默許蘇常人派人去往三心堂,找同窗好友拿溫如水的罪證。
……
不遠處,盒子上的銀搭扣泛光,刺的蘇子榮閉了眼。
他說的口乾舌燥,語氣卻依舊堅硬:“若是沒有我提醒你們斬草除根,情況隻能更糟。”
蘇子榮堅信: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溫如水已經死了,這事就翻不出大浪花。
蘇常人冷哼一聲:“那你說說溫厚的話本是怎麼出來的?我昨日去清安府,其他縣令甚至來打聽溫厚一案是否為真!上頭還有朱知府施壓,這件事若不快快壓下去,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整個蘇家都彆想好!”
“柳世然和溫如水的風流事也隻刮了一陣,這次也是書坊商家捕風捉影要賺一筆而已,交給我,這次我一定清理乾淨。”蘇子榮咬牙道,心中盤算買下書坊所有話本需要多少銀兩。
兩人沒注意,窗外那個身影消失了。
蘇常人叫住剛剛踏出門檻的蘇子榮,嫌棄道:“把你的東西帶走。”
蘇子榮扭頭抓起盒子,三兩步踏出門,指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墨奴亂罵一陣。
墨奴也委屈,他家主子剛進蘇縣丞的小屋,他就突然被一個亂攀關係的雜役纏上。好不容易脫身回來,卻又被蘇子榮拉扯著衣領罵。
蘇子榮鬆了手,邊走便吩咐墨奴:“打聽一下,宋朝飛最近常去哪家酒樓。”
望著蘇子榮遠去的背影,蘇常人冷冷道:“你說的對,死人才不會說話,何況你這般心狠手辣的人,當初被你知道溫厚一案時,就該死了。”
……
柳世然將一身粗布衣服疊好遞給柳寧。
“告訴那個雜役,說是你一個遠方親戚看了話本中的溫家冤案,對梅山縣縣衙感興趣,這才想進去看一看的,給他的錢不要太多,免得被惦記上。”
“都聽你的,若不是我和他身形差太多,我就自己去了。”柳寧對眼前的柳世然有股莫名其妙的好感,不自覺的想要保護他。
柳世然看出柳寧的擔憂,安慰他:“利用這人引開墨奴後,我上茶時又全程低著頭,他們在說虧心事,看到有人進屋躲還來不及不會察覺到,倒是那個雜役,還得由你去善後。”
柳寧太過衝動魯莽,溫如水又深陷親情,若他們聽到什麼過激的內容,恐怕不能妥善處理,唯有柳世然去才能穩住。還好端茶倒水的雜役生的並不高大,體型與柳世然相似,否則勸說溫如水和柳寧還要費一番口舌。
柳寧鬆了一口氣離開。
屋中,柳世然揪心的望著溫如水,思量著如何開口才能讓他在知道真相時,受的傷害能少一點兒,再少一點兒。
溫如水聽完,冷靜異常。
他望著柳世然擔憂又心疼的眼神,溫柔又堅定的說:“秋闈快到了!”
柳世然點頭。
隻是秀才遠遠不夠,他們要爬的高些,再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