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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原作向造謠/魔改時間線
警告:內有彆扭且擰巴的卡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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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我的靈魂比我想象的要渺小得多,空虛得多。*
[1]
他幾乎是在惱怒了。
你又懂什麼呢?卡米爾幾乎要把手攥出血印來。聖山聖女!天賜神恩!自被神選中後起就飽足神的寵愛!甚至是誕生在冰島星的那一刻,你的命運就和宇宙中大部分飄蕩、流浪的魂靈區分開來。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他和她幾乎活在兩個世界。
神,神!
卡米爾不信神。
當她的母親流亡到厄流區時,神沒有庇佑過她;當她因為生產落下病根身體日漸虛弱時,神也沒有降下恩澤;當他長大一點,紅著眼眶站門後為纏綿病榻的母親悄悄祈禱時,同樣沒有人拯救他們,到死都沒有。
“……雷王星……神……榮耀……創世神……”
就算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去,那雙眼睛也盛滿鋒利的色彩,絮絮叨叨著割舍不掉昔日榮光。好像跟著信仰一同紮根在骨血裡。
他接過王族信物。母親的手骨節分明,就像她的人,虛弱且蒼白,卻也明亮且銳利。年長的雙手包住年幼的雙手,也包住了那支信物,好像一群人執拗的代價和證明。
母親死後,什麼都沒剩下。
他沒有父親,因為母親說沒有,不存在,不要再問。父親好像一個不能提起的詛咒。
“雷鳴——”母親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每個咬字都拉得極長。“你要記住,你沒有父親。”除我之外,世上再無血親。
他曾經是對自己的其他親人——他的叔伯,他的堂姐堂兄們——抱有一點天真又可笑的希冀的,他忍著一個孩子的所有怯懦,手持信物麵見雷王,然後他被驅逐。甚至因為風聲傳出,他被仇視王族的勢力找上。然而人在絕境總能激發出驚人的潛能。他活了下來,一次又一次。
可人有其極限,何況是瘦弱的孩童。一陣糾纏之後他被狠狠掄飛,重重砸在滿是碎石塵土的平台上,大腦發出刺耳的嗡鳴。有人走過來,用力踩他的頭。
砰。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這是折磨,也是羞辱。
求生欲逼迫他掙紮,頭頂傳來的嬉笑怒罵幾乎刺破耳膜。他的努力和堅持沒有任何意義,他忽然意識到。他失去了一切,除了一個空空蕩蕩的自己。他幾乎想就這樣死掉。
——是雷獅拯救了他,是雷獅將他從苦痛中拉了出來,是雷獅大哥填補了他的空洞。於是卡米爾此後的生命都將為雷獅而活。
[2]
“……卡米爾,為什麼在生氣?”
同樣沉默許久的安莉潔突然開口,懵懵懂懂的嗓音好像他們方才從未發生過爭吵——那算是爭吵嗎?他掩飾般地拉下帽簷,即使他知道這對於能夠看破人心的聖女來說是無用功,他人的心聲永遠都會不受控地塞進她的腦袋,而她隻能被迫聆聽。神的恩賜嗬!
這有什麼意義嗎?他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靈魂仿佛脫出軀殼凝視著冷酷的自己:一個宇宙海盜,一個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和從誕生起就沐浴在神明光輝下的虔信者談信仰?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
那時他剛剛成為宇宙海盜,大哥的手段也還沒現在成熟老辣。落單的軍師僥幸從包圍圈脫身,拖著重傷的身體潛伏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成員與他彙合。
然後他遇見了安莉潔,準確來說,是安莉潔主動找上的他。情報裡記載的失蹤多日的聖山聖女依舊穿著那一身辨識度極高的純白衣裙,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躲過搜查的。
他警惕地瞪視,手中凝聚出紅色元力意圖退走,卻被層層冰淩阻斷去路。她走進,走進,然後蹲下。雙手覆在撕裂的傷口處,寒氣逐漸滲出。
“我聽到你需要幫助。”血止住了。
他低頭打量骨折的右腿,冰快細致地挪正並固定了移位的骨骼,低溫減緩了血液的流速,鼓起的腫塊也不再惡化。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謝謝。”他小聲說。
裁決神使已經連續三年沒有下達旨意了。他從女孩口中得到聖山一直力圖掩蓋的訊息。能夠聽到他人心聲的聖女在為人處事上卻有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天真,她為什麼告訴我呢,她難道不怕我做些什麼嗎?
“你不會那麼做的。”聖女做出祈禱的手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我……聽得到,卡米爾不會傷害我的。”
[3]
那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相見。在此之前卡米爾單方麵見過她很多次。海盜軍師在瀏覽情報時當然不會略過被聖山捧上天的聖山聖女。但他從來沒有留意過。聖女安莉潔和宇宙中的任何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都沒什麼不同。代表身份的敬稱甚至名字都隻是些便於記憶和分門彆類的代號,代號下對應著一個個麵目和性彆都模糊的影子。他會想起她是聖山聖女,想起她所屬的勢力,想起她聆聽神音和讀心的天賦,但想不起她是一個具體的人。
現在,他第一次認識到“安莉潔”不隻是一個符號,一個代稱。女孩掀開那片影影綽綽的帷幕向他走來,像歸於平靜的水中逐漸清晰的倒影。
幫助他的女孩有著乾淨的藍色頭發,清澈的眼睛柔軟得像幼鹿,他沒有見過鹿,但他覺得這一定與她很相配。
“謝謝。”她聽到他的心聲,朝他彎彎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