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薄荊言

期末考試過後，寒假很快到來了。

林沫同賀予州道彆後，便跟著傅歌行往家走去。

這幾個月來，林沫已然發現，隻要林初酒不出現，她身邊的人就和過去一樣。眼下陸征被陸父拉去參加高考前的特訓，賀予州要回海城過年，隻有傅歌行同過去一樣，幫林沫拿著東西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邊有皚皚的積雪，空氣濕寒，林沫將下巴埋在圍巾中，亦步亦趨的跟著傅歌行往前走，這條路，他們一起走了千千萬萬遍。

林沫看著前方的少年，他穿著黑色的大衣，拎著林沫書包的手裸露在外麵，指骨被凍得發紅，但他每一步路都走的很穩當。

“沫沫，小心腳下。”他扭頭，眉心微蹙，是擔心又責怪的語氣。

林沫飄散的思緒收攏，點了點頭。

傅歌行卻突然走進，將林沫往一邊拉去，林沫這才發現她差點迎麵走入路邊的積雪堆。

“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傅歌行歎息。

“沫沫，我總是會擔心你。”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我總是擔心你像上岸的小美人魚，會在某天突然化作泡沫，消散在陽光下。”

林沫抿了抿唇，她想說現實不是童話，卻突然想到，她所處的‘現實’遠比童話更荒謬。

林沫突然定定的看著傅歌行，問道：“哥哥，什麼情況下，你會突然對我不聞不問？”

“隻要我還是我，我就永遠不會對你不聞不問，沫沫，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說這話時，傅歌行神色有些晦暗，暮色四合，天際的光漸漸暗了下去，傅歌行的神色漸漸看不分明。

林沫隻覺得傅歌行的語氣中似乎藏著某種隱喻。

林沫想到上一世，傅歌行對著林初酒溫柔淺笑的場麵，畫麵一轉，又是傅歌行和陸征大打出手的場景。

林沫印象中傅歌行就如同燦金色的鬱金香，始終是矜貴優雅的，陸征也是雖然桀驁，但從不對身邊的人動手，還有賀予州，邊界感那麼重的人，最後卻和人共享‘愛人’。

林沫看著昏暗的天色，心中突然蒙上了一層不詳。

她真的能擺脫自己的命運嗎？

雖然在她的幫助下，梁豐和祁雅擺脫了自己的命運，可他們畢竟沒有出現在“主線劇情”中，她身邊人卻都是“男主”，設定出來就要圍著女主林初酒轉。

她真的可以對抗這莫須有的“天命”嗎？

林沫又想到了她慘死的場景。

為什麼沒有人能夠救她，她和林初酒隻有一牆之隔，她聽著他們安慰林初酒的聲音，她在心中瘋狂的求救，可是她把手腕磨破了，也隻能聽著隔壁的聲音漸行漸遠。

她好疼，她好恨啊。

她可以——

提前殺了林初酒嗎？

頭上突然傳來溫柔的輕撫，“沫沫，到家了。”

林沫茫然的抬頭，正看到院內燈火通明，一個修長的身影正斜依在門口，付雲心從院中走來，接過傅歌行手中的書包，笑著道：“歌行，一起進來坐坐，每次幫沫沫拿東西辛苦了。”

傅歌行也笑著答道：“沫沫也是我的妹妹，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嗤笑：“叫的那麼親熱，我才是親哥。”

林沫這才發現，她哥已經從國外回來了。

“怎麼凍得眼睛都紅了？你就是這麼照顧我妹妹的？”林驚蟄直起了身，語氣不善的對著傅歌行道。

林沫眨了眨眼，原先的情緒蕩然無存，她張了張口：“我沒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