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伊,今天數學課上嬤嬤最後講的那道題你聽懂了嗎?”
“我?應該是懂了吧!”
得,又到了打探消息的時刻了。
“我不太懂,一會兒吃完飯你給我講一下吧!”
“我嗎?我不行,我同桌可以,我同桌講的可好了。”我隨手就把我同桌給賣了。
“嗯嗯,是呢!李明軒每一步都講的特彆清楚。一會兒自習你倆可以互換一下座位,下自習再換回來。”田甜趕忙附和。
“這,不太好吧,挺麻煩的。”
“沒事,不麻煩。”雖然我也覺得換來換去的麻煩,但成人之美這種事我還是挺樂意做的。
之後的每一天程曉敏都有各種各樣的不會的題。
於是我每天的晚自習都在她的位置上度過,她坐在倒數第三排中間的位置,同桌是曲妍,曲妍的後邊是趙星哲,趙星哲旁邊是體育委員朱曉磊。
本來以為劉偉他們下午放學就走了,我可以坐在他的位置上,沒想到他竟然每天下了晚自習才回家,還美其名曰“熱愛學習”,我看大概是覺得田甜最近太關注我同桌了,所以留下來監督。
其實也不能怪他亂想。
自從程曉敏發現跟我們一起吃飯能夠得到很多關於我同桌的信息後,她基本每天都會在食堂給我倆占位置,搞得我們特彆不好意思,於是帶著任重而道遠的光榮使命,我倆開始主動尋找跟我這位被叫做“學神”的同桌的聊天機會。
每天都拚命地收集關於我同桌的一切,去幾次廁所,喝幾杯水,說了幾句話,都記錄在冊,方便在吃飯時一一彙報。但是因為我醒著的時間集中在下午,所以上午課間套話的任務就交給了田甜。
落在彆人眼裡就是我倆對我這個不苟言笑的同桌過分熱情,目的不明。
就連田甜都說我倆特彆像變態,對此我深有同感。
就連我一向淡定的同桌都慌了神。
不過聰明如他,隨著我們頻繁的座位更換,他很快就明白了。
但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刻意的疏遠了我們所有人。
這應該是屬於他自己的拒絕的方式吧!
程曉敏應該很快會明白吧?或者說一直都明白,隻是不願意放棄而已。
一直裝聾作啞,也許真的能一直幸福下去。
她是每天得償所願了,我就是自食其果。
每天坐在一堆不熟悉的人中間,感覺很不自在。
尤其是坐在我後邊的體委總是裝模作樣地問曲妍問題,講的時候又不認真聽,讓人家一遍遍重複,我都跟著會了不少。
“這個女孩真是人美心善,還特彆有耐心,要是我估計早就炸了吧!”
我坐在那裡暗自琢磨。
“你可以跟南伊換一下位置,這樣講題更方便。”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識回頭,正好對上了趙星哲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神。
他大概也忍無可忍了吧!
“南伊,可以嗎?”一向大大咧咧的體委竟然在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不是太凶了?
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大大的疑惑,但麵上還是裝的很淡定。
“嗯?”
“咱倆換一下座位可以嗎?”
不可以行嗎?
但為了表現出我的親民形象,我還是十分豪爽地說:“當然可以了。”
口是心非,自作自受。
我剛坐過去,趙星哲就展現了他作為班長的熱情好客,“你好,南伊,我叫趙星哲,是你的,臨時同桌,你要是學習和工作上遇到什麼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我笑了笑,很假,也很虛偽,“哦,謝謝你。”
我失眠,不敢關燈睡覺,你能幫我嗎?你能怎麼幫我呢?我想
“不客氣。”他依然笑的很真誠。
也許是被他的真誠感染了,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我的數學卷子推了過去,“這後麵的題我都不會,前麵的也一知半解。你能給我講一講嗎?”
他愣了愣,不知道是因為沒想到我有這麼多不會的,還是因為沒想到我會問他問題。
“算了,我不會的太多了,要真給我講起來太浪費你時間了。”
就在我準備抽回試卷的瞬間他拿了過去,然後開始一道一道給我講起來,講得很認真,也很細。
我突然有些恍惚,仿佛時間回到了兩年前,同樣的位置,相同的科目,不同的是場景變了,人物變了,心情變了,瞬間傳遞出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滄海桑田。
洶湧的情緒突然開始翻滾著衝出了心底,眼淚也開始不爭氣地大顆大顆掉落,砸在了卷子上。
“你,你怎麼了?是沒聽懂嗎?”趙星哲有些手足無措。
“對不起。”
我拿起一袋紙巾就跑向了廁所。
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麼討厭?總是時不時地出現提醒著我的不堪一擊。
薑雲磊,我恨你,你毀了我,還有什麼資格再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更恨自己,為什麼還是這麼沒出息?忘不掉有關於他的點點滴滴。
廁所真的是一個很包容的地方,可以容納所有的汙穢:食物殘渣,汙言穢語、甚至是所有不想被人知曉的悲傷,憤怒。
人們把所有的汙垢都給了它,卻反過來嫌棄它臭。
這就叫忘恩負義吧!
我也是忘恩負義的吧,畢竟他也曾給予過我莫大的幫助。
可比起那些傷害,我寧願不要那份幫助。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寧願我們從未相遇。
壓抑的情緒一旦得到釋放,便再也束手無策,隻能任它自由發揮。發揮夠了,也就好了。
這世界上的哪個人能沒有心事呢?不再提起便好了。
收拾好心情,我咧了咧嘴角,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人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明明毫無用處,可還是樂此不彼。
走出廁所,發現趙星哲背對著站在不遠處的操場裡,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就像是給他渡上了一層柔光,高大寬闊的背影增添了一份踏實感。
他,在等我?
帶著這份疑惑,我慢慢地踱了過去。現在我的樣子一定很糟糕,眼睛肯定腫了,鼻子肯定也紅了。
怎麼每次出現在這個人麵前都是狀態最不好的時候?他大概覺得我不太正常吧,怕我做出啥過激的行為,所以跟出來看著?
還真是一個儘職負責的好班長!
這樣想著,我的腳步不禁加快了,我想還是有必要向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正常人屬性的。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他猛地轉過頭來,表情甚至還帶了點急切的關心。手裡還拿了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