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我突然有點兒慌神,“那個,你,你在賞月。”
他似乎有點懵,頓了頓,“哦,我,我過來買水,看見月亮挺圓,就停下來看了看。”說著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像個小孩子,撒謊還會臉紅。
不像我,麵不改色,心不亂跳。
“呐,給你,我突然不渴了。”說著把水遞給了我。
說實話,剛剛釋放了很多水的我現在確實有點渴,於是我就沒客氣地接了過來,“謝謝啊!”
“不客氣,都是小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者太有心了,我總覺得他說的“小事”一語雙關。
不過不重要了,因為我們陷入了奇怪的尷尬中。
“那個,今天的月亮挺漂亮的,要不…”
“一起賞月吧!”我打斷了他。
“好”他笑了笑,很開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能分辨出他每個笑臉後的情緒。
但我就是知道。很奇怪。
我們並肩坐在空蕩蕩的操場上,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天空中孤零零的月亮。
也許它並不孤單,是我覺得,畢竟它是新月的時候群星都環繞著它。
可它之後的成長卻都在失去,就像我。
不同的是它還會重新得到,而我卻沒機會再見了。
“你看,它多幸運啊!”我突然發出了一陣感慨。
“嗯?”他疑惑的看了看我
“不死不滅。”我言簡意賅
他突然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對著我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現在存在的它也許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它了。人應該學會接受過去,然後大踏步地向前走,走向光明。”
我很不自然地轉過頭,“說得好有道理。”
“不是我說的,我可沒那覺悟。這是古希臘的哲學家赫拉克裡特說的。”他又恢複了之前的語氣。
“名字太長了,記不住。”
“老師課上講過的,一看就沒好好聽課。”
“可能不小心睡著了。”
“那就下次小心一點。”
“好的,謹遵班長的教誨。”我衝著他做了個鬼臉。
“你呀”他無奈的笑了。
後來我倆都笑了,很開心,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好像在開導我,也許對誰都一樣吧!
這個陽光的大男孩,至少不討厭我吧!
這的確是值得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鈴聲一響打斷了所有遐想,“下課了”我自言自語
“是放學了。”
“啊?那我得趕緊回教室收拾東西去。”
“我幫你收拾,眼睛都腫了,直接回宿舍休息去吧!”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一副鬼樣,走在路上會把彆人嚇一跳吧。“好,麻煩你了,謝謝你。”
“我送你回宿舍吧!”這次他沒再說不客氣,大概是說膩了。“謝謝”“不客氣”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詞彙,就好像說完這兩個詞,所有隱藏在幫助背後的情感就被帶過了,散落在風中,就這樣被人遺忘了。
“好”我也沒有再道謝。
需要相互道謝的兩個人聽上去距離就很遠。
一路上逆著人流的我們隻是並肩走著,誰都沒有說話,也許是嘈雜的人流掩蓋了這一份沉默,所以氣氛並不尷尬。
很快就到了宿舍樓底下,“到了,今天…”我頓了頓,接著說,“翹課很開心”
“好好休息。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
說完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宿舍,癱倒在了床上。
心跳地這麼快,我大概真的瘋了吧!
“呦,還知道回來呢!我以為樂不思蜀了。”趙星哲剛走到門口,就收到了來自劉偉的嘲諷。
“少陰陽怪氣的。”
“我妹呢?”
“誰是你妹啊?人家同意了嗎?”
“遲早得認。”
“不要臉。”旁邊的田甜一臉嫌棄,一轉向趙星哲,立馬換了一副笑臉,“班長,南伊呢?”
“哦,她有點不舒服,我送她回宿舍了。”
“她咋了?突然就跑出去了,不會生病了吧?”
“沒有,就是心情不太好。你一會兒回宿舍多跟她聊點開心的事情。”
“呀呀呀,我怎麼感覺有簇愛情的小火苗在我眼前竄來竄去的。”
“一天天的腦子裡都裝的啥?劉偉你也不管管。”
“他管得著麼,他”
“關我屁事。”
被戳破心思的倆人異口同聲,欲蓋彌彰。
在感情裡,大家都幼稚的像個孩子,誰也不比誰高明。
回到宿舍的田甜真的閉口不談今天發生的事,而是拉著我開心地講他的小說,去到哪裡的墓了,墓裡有啥啦,小哥天真又咋咋啦,巴拉巴拉一堆。
眉飛色舞,今天大概發生了一件喜事。
而她對鋪的曲妍卻格外生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她看向我的眼神殺氣騰騰的,讓人心裡很沒底。
是因為我換座位?還是因為趙星哲?
藏在心裡的問題,自然得不到對方明確的回複。
同一屋簷下,三個人,三種心情,各自悲喜,無人訴說。
人類的悲歡甚至無法同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