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坐在座位上,就發現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昨天不會做的試卷,試卷上麵壓了一個數學本,還有一個紙條:
昨天晚上沒給你講完的題,我都把詳細步驟給你寫在了這個本上,你先看看,有不會的再問我。 ——趙星哲
他的字很好看,蒼勁有力,又飄灑俊秀,一看小時候就沒少練。雖然我小時候也被我媽逼著練了不少,但看到他的字,還是自慚形愧。
我抬起頭往他的方向望去,正好對上他的目光,目光交彙的那一刻,我們倆都會心一笑,我拿起桌上的本,衝著他擺了個“謝謝”的嘴型,他擺了擺手,表示“不客氣”。
奇怪的是,一向沉迷於低頭學習的同桌竟然破天荒地盯著我看,眼睛裡充滿了好奇,“你哭了?”單刀直入地進入了話題。
“啊?哦,昨天晚上沒睡好,所以眼睛有點腫。”
“哦,我看了一下趙星哲給你的筆記,步驟詳細的甚至有些囉嗦。你數學很差嗎?”
“我…我數學確實是不太好,但…”
“難怪。”他殘暴地打斷了我的對話。然後繼續低頭學習,留我一個人在座位上莫名其妙。
學神不愧是學神,連聊天都這麼惜時,簡潔明了,沒有一句廢話。
難道他特意跟我說話是為了取笑我?看他那表情好像不是。
難道是為了告訴我他偷看了我的東西?好像不全是。
看他最後那了然的表情,好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不會是得到了“新同桌是數學渣”這個答案吧!
真是個奇怪的人,搞不懂程曉敏怎麼會喜歡這麼怪的人?
我在心底發出了疑惑,然後把紙條折起來夾進了數學書裡,開始專心地研究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沒多久就接受了周公的邀請,不省人事了。直到課間操才被叫醒。
不管你身處何地,在哪所學校,隻要在國內,“時代在召喚…”就永遠都不會缺席,而且我一直覺得課間操是一場群魔亂舞的大型舞會,使每一個人的天性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釋放,劃水的,推推嚷嚷的,嬉戲打鬨的,中規中矩的,誇張怪誕的,比比皆是。
而這種天性在步入社會之後,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抑。
語文課上 ,在老師“噫籲嚱,危乎高哉”的開場白中,劉偉悄悄地轉向田甜,用手肘捅了捅她,繼續他的搜集情報工作,“彆看了,問你個事。”
“乾嘛呀?我正看到關鍵時刻,你這樣突如其來的說話,我會嚇死的。”田甜一臉嗔怒。
剛說完,對麵的劉偉就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沒死啊,呼吸的好好的。”
“劉偉,你找死。”說完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啊啊啊,真夠疼的,沒想到人不大,力氣倒不小。”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弱不禁風啊?”
“誰弱不禁風了?有本事下課比一把掰手腕,誰輸了誰請冰淇淋。”
“一周。”
“沒問題。”
沒想到在一場激烈的掰手腕大賽中,他倆竟然打成了平手。最後為了換取情報,劉偉承包了一周的冰淇淋。
田甜不愧是我們女生的楷模。
“說吧,又想知道什麼?”吃著冰淇淋的田甜立馬擺出了一副大姐大的表情,“關於誰的?”
劉偉對著睡夢中的我挑了挑眉,“我妹最近精神多了,偶爾上午也能保持清醒,真是不容易,是不是發生了點啥?”
“那個,南伊她晚上睡覺得開著燈,不然睡不著,所以前段時間她都是晚上醒著,白天補覺,後來我倆一起去買了倆台燈,她睡覺我看小說,效果還不錯,她晚上能睡那麼一會兒了。”
果然在美食和美色的雙重誘惑下,田甜同學很快就放棄抵抗了,轉身就把我給賣了,開開心心吃著男神給買的冰淇淋。
“贏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好吃到爆。南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看劉偉,班長他們也沒啥惡意,可能是單純關心你吧!”田甜在心裡自我安慰著,很快那份愧疚感就在美食中煙消雲散了。
而睡夢中的我對於自己被賣了這件事情毫不知情。
晚上回去的路上,劉偉又開始了他的情報彙報工作,“趙星哲,我跟你說,我妹晚上睡覺竟然得開著燈才能睡著,難怪每天白天困成那個樣。”
“啊?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可是我用一周的冰淇淋才換來的消息,還能有假?”
“一周的冰淇淋?你還挺大方。”
“我跟你說,這可是為你特意打聽的,你得報銷。聽見沒?彆想賴賬。”
“報銷一半。”趙星哲笑了起來,“另一半是你自己實力不行,自己承擔。”
劉偉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切,什麼實力不行,我那是故意平手的,不然她能樂意告訴我?”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我那是投其所好。”
“你說是就是嘍,反正我隻報銷一半。”
“一半就一半,給錢。”
趙星哲邊掏錢邊說,“開著台燈睡覺感覺不是長久之計,要是被嬤嬤發現了,估計得寫檢查,你提醒她倆注意著點。”
“沒事,她倆又不是傻子,肯定是等彆人都睡著了才開。再說就算被逮了,檢查對她倆而言還不是小意思。”
“那可不一定,也許從來沒寫過呢!”
“也是哦,我妹一看就是個好學生。到時候要是她不會寫,你替她寫唄!”
“嗬嗬嗬”趙星哲尷尬地笑了笑,“我也不會寫,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星哲的嘴就跟開過光一樣,第二天我和田甜就被請去了辦公室。辦公室裡充斥著嬤嬤憤怒的吼聲
“白天睡覺,晚上熬夜看小說,你們倆還真是好樣的,我看你倆也不用晚上偷偷摸摸地看了,乾脆都回家去,想啥時候看就啥時候看。”
“老師,我們知道錯了。”我倆異口同聲,其實早在被傳喚的時候,我倆就有預感東窗事發了,於是提前達成共識,無論嬤嬤說什麼都要先放低姿態,好好承認錯誤。
這個世界藏汙納垢,卻總是容不下一丁點秘密。
“認錯倒是挺積極,沒用,這個事情必須得叫你們家長過來,好好說一說。”
不愧是嬤嬤,一針下去就是死穴。
叫家長?還不如把我扔學校外邊去。
一想到要宋建國麵對我這麼糟糕的一件事,我的頭都大了。
田甜的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家裡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所以嬤嬤都是跟她爸爸在電話裡溝通的。
“我爸才沒心思管我呢!你信不信,他跟嬤嬤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掛了的。”嬤嬤打電話的時候,田甜跟我小聲嘀咕。
“啊?那你爸一會兒會給你打電話吧!”
“不會,他沒時間。”
“跟我媽一樣,總是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爸呢?會不會來?”
“我不知道,希望他不會來!”
果不其然,嬤嬤沒說了幾句,田甜她爸那邊就著急掛斷了電話,嬤嬤臉色鐵青。而田甜也確實沒收到來自她爸的一丁點問候。
我這邊就大不同了,下午,宋建國就急匆匆趕來了,一見到嬤嬤就連連道歉。
“張老師,實在是不好意思,孩子不聽話,給您添麻煩了”
“南伊爸爸,孩子這入學都快一個月了,每天白天上課都在睡覺,我問她原因她也不說,結果同學反映說是晚上熬夜看小說呢,你說說這像話嗎?”
“確實是不像話,張老師您消消氣。”
“你說你之前給我看的她以前的成績單,成績是相當好,來了這邊怎麼就成這樣了?你說我們作為老師,也是心裡著急,就想跟家長好好溝通一下,幫助孩子把這些不好的習慣都改掉,把成績提上去。”
“是是是,這樣張老師,我先跟伊伊單獨聊一聊,問問她的想法,然後再找您溝通。”
“這樣也行,好好跟孩子聊一聊。挺好的一個孩子,彆走了彎路。”
“好,好,好,那張老師您就先忙,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好”
出了辦公室之後,宋建國就帶著我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麵館,給我點了一碗牛肉麵。
“伊伊,你是不是在學校睡不好?看你臉上都沒血色了,也瘦了好多,是不是吃不慣學校的飯?”宋建國隻字不提被叫家長的事,隻是關切地詢問我的近況。
“學校的飯挺好吃的,我晚上睡得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