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娘想了想,道:“許是你師父在卜卦時,言語間得罪了這兩位也說不定。”
李承易心頭微動,忽然明白。是啊,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那日,墨染一語道破天機,怎能不亡。
“李先生,聽我慢慢說。”
環娘將李承易按到椅子上坐下,緩緩說道:“趙奕軒在永建六年,祭天歸途中突然暴斃身亡,三個月後,永平帝趙奕宏登上皇位至今。說起這個趙奕宏登基,可是費了一番工夫呢。”
“怎講?”李承易急於知道原委,問道。
“當時朝中有不少大臣反對,因為先皇永建帝死得蹊蹺。而當時的大皇子,已有十五歲,完全可以繼承大統。
好笑的是,趙奕宏卻說大皇子愚鈍,不堪重任,最後竟然說先皇一直未立太子,是因為大皇子身體有隱疾,做不了皇帝。
國不可一日無君,加之朝中反對他的帶頭大臣,禮部尚書曲謙之家中突然失火,全家老小無一幸免。所以,反對他的人不敢再提及大皇子一事,趙奕宏這才登基,做了皇帝。”
李承易道:“永建帝死於祭天途中?我想起來了,正是永建六年,聊城……”
環娘接話道:“聊城是祭天的必經之地!”
李承易聞言,如醍醐灌頂,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的禍事竟真的是因為師父的卦辭。
大雍國皇帝封禪祭,都是去崇明山的玉台祭天地。而去崇明山玉台,就必須經過聊城。
而當時還是琮王的趙奕宏,已經設計好了一切。
原來師父早已洞悉,所以在那三個人走後,立刻命他去找尋師娘。隻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是晚了一步。
環娘盯著李承易陰晴不定的臉色,焦急地問道:“如何?”
李承易憤然道:“你說得對,是師父的卦辭。”
卦辭?環娘不明白,問道:“李先生如不介意,可否說與我聽聽?”
李承易神色黯然,重重說道:“我怎麼會介意,如果不是大當家,我從哪裡知曉這些,還怎麼報仇雪恨。”
當下,李承易將來龍去脈說與環娘。
環娘沉思片刻,道:“原來如此,從這點上看,永建帝定是死於他手。你師父的卦象,也恰恰是觸碰了趙奕宏的死穴,他要殺人滅口。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當時那趙奕軒尚在卜問閣中,為何你師父的卦象顯示已亡?”
“他問的是歸家,因為已死,所以歸不了家。”
“哦……”環娘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師父可真是厲害,小女佩服。”
“如今這仇人已然明了,此仇不報,還有何顏麵苟活於世上!”
李承易放在桌子上的拳頭,越攥越緊,痛心疾首道。
環娘又何嘗不是如此,隻是沒想到,自己的仇人,竟也是李承易的仇人。
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
奈何那趙奕宏日日躲在皇宮裡,從不出宮。周圍的大內高手比比皆是,自己恐怕連最外麵的宮牆都未曾進去,就會丟了性命。
環娘起身,對李承易抱拳施了一禮,道:“今日,多謝李先生坦誠相告。如今,我環娘也不應隱瞞,這趙奕宏不光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
李承易慌忙回禮,聞言一怔,吃驚道:“怎麼你?”
環娘含淚道:“我全家一百餘口,皆死於趙奕宏之手。”
一百多條人命!李承易大吃一驚。原來,環娘的命運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見李承易欲言又止,環娘將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輕笑道:“彆問我經過,我不想咱們之間的氣氛再雪上加霜,總之,我和你一樣,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承易自是不能再問,勾起環娘的傷心事,他心裡也很自責。
過了半晌,環娘忽地將身子俯在桌麵上,靠近李承易道:“想報仇麼?”
因為頭湊得太近,李承易有些心慌意亂,身子不由得往後靠了靠。
見環娘一本正經地問自己,忽又覺得自己好笑,在大仇麵前,自己竟生出這般心思。
忙道:“以前從未想過這些,如今即已知曉仇人就在眼前,不管有多難,我也要一試。”
“這些年,我嘗試過多次,但都放棄了。”環娘歎口氣道。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仇,罔顧了天機門人的性命。
不用過多說明和解釋,李承易都能想象得出,要刺殺一個皇帝,究竟有多難。
“難道就這麼放棄?不,哪怕是丟了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李承易斬釘截鐵道。
“不是放棄,而是要從長計議。”環娘道。
“如何從長計議?”
如何從長計議?環娘一時半會哪裡說得清楚。
想了想,乾脆道:“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不如你住到我這裡來,以後慢慢詳談,慢慢計劃。”
李承易看看環娘寢室,瞬間臉紅了,抬起手指指屋子,聲若蚊蠅般低喃道:“這裡?不太……好……吧……”
環娘聽罷,忽然明白李承易指的什麼,嬌嗔道:“李承易,你想什麼呢!我是說,住到悅庭菊園,以後說話行事比較方便!後院還空著兩間,給你住了,嗬嗬……”
李承易此刻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什麼時候,自己的思想竟然也同莫小月一般,無恥下作了。難道是潛移默化的原因?
環娘瞧著李承易低頭不語,忙緩解尷尬道:“李先生不回答,我當你答應了。走,先帶你去看看房間,很不錯呢!”
李承易此時臉紅脖子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該做什麼。便任由環娘牽著衣袖,去看她口中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