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月亮明晃晃照著一片死寂的榮陽城,越發顯得清冷。
一片瓦礫上,莫小月將身形壓得很低,環顧四周後,皺皺眉頭。
“雲穆辰,這裡怎麼連個巡夜的衙役都沒有?”
“不奇怪。滿城鬨瘟疫,人人得疫病,誰還有力氣乾偷雞摸狗的事,衙役們省得清閒。”
莫小月點點頭,極其讚同。
兩人輕輕躍下,朝亮著燈的地方摸去。
那是縣老爺的後院,住家眷的地方。
遠處時不時傳來一陣“哈哈”的笑聲,在寂靜的夜晚裡,這笑聲格外突兀,也格外清晰。
雲穆辰和莫小月尋著笑聲,來到一處閣樓前。
兩人悄然無息,輕輕躍上閣樓。在亮著燈的窗戶外,莫小月用手指頭蘸了滿滿的口水,在紙上捅了個窟窿。
回頭看看雲穆辰,又在靠上麵的地方同樣捅個窟窿出來。
雲穆辰暗暗一笑,將眼睛貼向那最上麵的窟窿。兩人各看各的,互不打擾。
屋裡坐著兩個老男人,一胖一瘦,一人摟著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大吃大喝。
“上頭的人已經在路上了,這兩天把戲做足了,省的讓上頭的不高興。”
瘦男人突然嚴肅起來,摸著胡須道。
“放心,昨個夜裡就開始準備了。哦,對了,馬老爺,那兩個特使怎麼樣?莫要得罪了,那女人毒辣著呢。”胖男人道。
“好得很。他們乾他們的,咱乾好咱分內的事就行了。誰敢得罪那兩個瘟神,我都是能不見則不見,躲著點。”
“等這個差事辦完,咱哥倆可要好好慶祝一番。”胖男人說道。
“那是自然,隻是可惜了你手下那些人。不過,沒有犧牲,哪來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
馬老爺將手中的酒一飲而儘,將酒杯重重放在茶幾上。
“成大事者,怎能像婦人般婆婆媽媽,心慈手軟,不死幾個人,戲能做得像嗎?對吧,哈哈哈……”
胖男人擰了一把身旁女子的臉蛋,笑道。仿佛他手下的人,就是豬狗,死不足惜。
馬老爺笑道:“胡兄言之有理,今個,你就彆走了,宿在這。這兩個女人,都歸你。”說著,推了一把旁邊的姑娘。
那姑娘似乎有點不情願,礙著馬老爺的麵子,隻得磨磨蹭蹭坐到姓胡的胖男人身邊。
胖男人一把摟過那姑娘,笑道:“那感情好,謝了啊。來,香一個……”說著,便將黑黝黝肥膩膩的爪子伸進那女人衣領,撅起臭烘烘的嘴,親了女人一口。
女人往後躲了躲,臉上笑著,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窗外的雲穆辰連忙拉過莫小月,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在她耳旁悄聲道:“彆看了,你在一旁盯梢,看有沒有人過來,小心暴露。”
“為什麼要盯梢,不是沒有巡查的衙役嗎?再說了,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還用彆人盯梢?”
莫小月納悶,緊要關頭,為啥不讓她看。
雲穆辰無語了。的確,他根本不需要彆人盯梢,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他怎能不曉得。
可是對莫小月怎麼解釋,難道要說少兒不宜?她不能看。那莫小月鐵定非要看個清楚明白不可。
“凡事都要以防萬一。既然你跟我出來,那就要服從命令,不然,沒有下次。”
雲穆辰故意冷下臉,嚴肅道。
這招果然管用,莫小月吐吐舌頭,立刻照辦。尋了閣樓上的一個角落,向外張望起來。
雲穆辰見她老實了,又看向屋內。
幸虧阻止了莫小月觀望,此時,那姓胡的胖男人已經將身旁女人的衣服褪去一半,動作起來。
雲穆辰慌忙閉起眼睛,無法直視。他何曾看過這種場麵,登時,麵紅耳赤,羞愧難當。隻得將耳朵貼上去繼續聽。
馬老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笑道:“胡兄,慢慢玩,明早,該解決的解決掉,咱們說的話,你懂得。”
“嗯。”胖男人應了聲,手底下繼續著。
雲穆辰一驚,這兩個傻女人,死到臨頭了,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真是可悲可歎。
馬老爺起身,那胡兄用餘光掃了一眼道:“怎麼,這就走了,彆急呀,再喝會。”
“不了,提起那兩個瘟神,我還真得過去一趟,看看明日有何安排。”
馬老爺說完,站起身。見一旁的另一個女人傻坐著,上前踢了一腳,厲道:“還不過去,好好伺候。”
女人臉色一變,唯唯諾諾起身,去伺候姓胡的胖子。
雲穆辰聽見他要出來,伸手拉了莫小月,躲到暗處。
馬老爺打開門,站在門口整理整理衣服,又轉身將門關好,才甩著袖子,去見他所說的特使。
雲穆辰使個眼色,示意莫小月跟上。
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得,尾隨在馬老爺身後,見他進了一個院子。
這個院子竟然有守衛,有的還隱藏在暗處。
雲穆辰止住腳步,拉著莫小月,躍上附近的一棵大樹。
居高臨下,二人將整個院子儘收眼底。院子不大,裡麵明著有七八個護衛把守,隱藏在暗處的也不在少數。
那個馬老爺進了屋子,不多時,便出來了。
“要不要跟上?”莫小月問道。
“不跟了。回去再作打算。”
莫小月想想也是,跟他有何用,他此刻不過是回去睡覺。隻是,剛才這姓馬的,與住在院子裡的人說什麼做什麼,根本沒法了解。
至於那兩個特使,被保護得如此縝密,怕不是一般人。
“可這裡麵的人,咱們不探探?”
莫小月有些不甘心,問道。
“這裡隱藏了最少有二三十個練家子,憑你我二人,怕是探聽不到什麼,反而打草驚蛇。”
莫小月吐吐舌頭,恍然大悟。
忙了一天,舞柳和一幫弟兄卻收效甚微。
榮陽城裡的藥材鋪子,全部被封。這倒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雲穆辰藥方裡的藥材,在疫情爆發沒幾天後,統一被衙門征用,所有的藥材鋪裡壓根就沒有這幾味藥材。
這更加證明了雲穆辰的猜測。
城中的百姓還不知道井水有毒,每天依舊在飲用,這隻會加重體內的毒性,死更多的人。
可要解井水中的毒,必須知道□□。這點,雲穆辰有些無能為力。
他雖通曉醫理藥理,但是被溶解稀釋得這麼厲害,除非他的師父穆翳在,還有可能辨彆出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拿到解藥。
雲穆辰調整了計劃。命舞柳和其手下配合,聲東擊西。他要揪出那兩個特使,找出配方,先解了榮陽城吃水的問題。
四更時分,舞柳按照計劃,帶著十幾個弟兄潛入縣衙後院,來到特使住的院外。
舞柳和幾個輕功好的,躍上附近的幾棵大樹。其餘的都隱藏起來。
站在樹上,不大的院子,一目了然。
五六個衙役,有靠在柱子上打盹的,也有坐在台階上打盹的。
舞柳嗤笑,就這麼幾個人,還等什麼雲公子。
“攻進去,擒住那兩個特使,就不勞煩雲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