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團總也不是成天耗在清酒續吃肥腸飯,喝摻水酒,看曹天艾。
還得巡街。
抓抓偷雞摸狗的、打架鬥毆的、隨地小便亂耍朋友的。
都是些無腦的營生。
小兒科,沒什麼含金量。
也就敲幾個小錢,再悄悄把人給放了。
為啥不一棒子打死呢?
陳團總也不傻,都死光了,誰還來青龍縣?
財源都跑白虎縣去了。
這叫放水養魚。
細水長流。
圍剿響水寨沒招。
治幾個小混混還是有手段的。
靠著這些零敲碎打,陳團總大錢沒有,飯錢呢還是維持著的。
所以他頂頂看不起連吃飯都要賒賬的餘天涯。
從上午巡邏到下午,腿都走酸了,硬是沒有抓到半個雞零狗碎的小賊。
眼見日薄西山,罵一句:“嘿,真他喵見鬼了——”
可巧看見前麵一個猥瑣的身影。
彎腰低頭、左顧右盼。
進三步退一步,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陳團總大喜,來生意了。
立馬提高警惕,費勁地掏出盒子炮,悄悄尾隨上去。
一路跟蹤,看這廝到底還乾什麼勾當。
人贓俱獲,讓他百口莫辯。
順藤摸瓜,破獲大案要案。
無奈那人一路東張西望、探頭探腦,半晌走不出一條街。
龜行蝸步。
陳團總呐火爆脾氣,哪裡等得及,緊趕兩步,直接用槍頂住了那廝的脊梁。
“不許動,舉起手來。”
那人吃了一驚,沒有舉手,倒是慢悠悠轉身過來。
“好漢饒命,俺沒錢。”
陳團總把槍在他麵前晃悠幾下:“讓你舉起手來,沒聽見嗎?”
那廝全然無視,伸著脖子湊到槍麵前:“這是啥東西?”
陳團總沒好氣道:“槍——”
“什麼槍?”
得,又遇上一個奇葩。
真想開一槍讓他聽聽響,可惜這盒子炮還真是擺設,子彈都裝不進去。
“就是能打死人的槍,知道嗎?”
“啊——”聽明白了,那廝彈簧一般,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舉起了雙手。
“老總饒命,我可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這天都黑了,還在大街上鬼鬼祟祟乾什麼?”
那人趕緊雙手比劃這解釋:“我呀眼睛有問題,有夜盲症知道嗎?大夫讓我去清酒續買些豬肝兒,說是吃了眼睛就好了。”
“誰他喵讓你把手放下了?”
那廝趕緊又舉起雙手。
陳團總舉著盒子炮,在街上來回踱了幾步:“夜盲症,吃豬肝兒,老東西你騙鬼呢,誰他喵的大晚上才出來買豬肝兒?我看呐,你他喵的就是響水寨的人。”
“老總冤枉啊,我哪裡是響水寨的人,我是大淘壩的。”
“叫什麼名字?”
“我哥叫富貴兒,我弟叫狗剩兒,我叫長順兒。”
“富貴兒,從大淘壩來縣城,你就走了一天?”
“老總,我叫長順兒。”
陳團總火了:“那你說一串人名乾什麼?繞口令呀?”
“我娘教的,這樣顯得家裡兄弟多,彆人就不敢欺負咱。”
好吧,替我問候你娘。
陳團總控製了一下情緒:“富貴兒,呸呸呸,長順兒,你咋就走這麼慢呢?”
“這眼睛不好使,一路上走得慢,結果在潛溪河那踩水,不小心又摔了一跤,差點被大水衝去見龍王爺,這不就把路程給耽擱了。”
“編,你他喵的繼續編。”
“老總,我可是句句實話,一句也沒編啊。”
“縣裡都出告示了,不讓踩水不讓踩水,你豬腦子啊,偏偏要去踩水過河?”
“不讓踩水就得繞路,就我這眼睛,來縣城得走三天三夜呀。”
“行,先跟我回去,有你說實話的時候,走——”
說完,拖拽著長順兒往民團走去。
身後一陣討饒聲:“老總你慢點,可彆把我給摔了。”
到了民團駐地,先將人丟進地牢。
鐵筷子和菜包子熟練地將長綁順兒到柱子上。
“來呀,去大淘壩通知長順兒的家屬,讓他們拿錢來贖人。”
“彆去啦老總,我就一兒。”
“不是三兄弟嗎?”
“都死了,就剩我一根獨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