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急。
楊員外自知中了敵人的緩兵之計,但他才懶得計較。
不就處置一個女娃子嘛,還能把我難住?
手一揮:“押回去,明天再行處決。”
原本想再與葉之秋抗衡下去,奈何年事已高,輕則感冒發燒,重則黃泉有約,不能與年輕人剛啊。
然後在一眾族人的攙扶下,丟下葉縣長,匆匆忙忙回莊上去了。
偌大的場麵霎時間人跡全無。
留下葉之秋一人在風雨中淩亂。
居然沒有一人送傘送笠送蓑衣,更沒人邀請他前去避雨。
他被淋成了落湯雞。
被大風一吹,居然有了些冷的感覺。
不得已,隻好躲到楊樹林裡去。
蜷縮成一團。
哆嗦得像一片飄零的樹葉。
好在攪亂了楊員外的計劃,留住了蔣瓊兒的性命,葉之秋反倒很感激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下得好哇,哈哈哈哈——”
就算被融化在這楊樹林裡,也無怨無悔。
葉之秋背靠白楊樹,心潮澎湃。
他要和楊員外堅決的鬥爭下去。
破除血腥的族規,還我朗朗乾坤。
邪壓不了正。
魔鬥不過道。
普天之下,就沒有太陽照不見的地方。
總有那麼一天。
總有那麼一些人。
會思憶起大淘壩的這件事。
曆史,會給出公正的評價。
……
風沒停、雨沒住,天氣有些暗了。
“葉縣長——”
“葉縣長——”
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聽見了,有人在呼喚自己。
陳團總來了。
葉之秋渾身為之一振,興奮地走出楊樹林。
果然,陳團總帶了十多個人馬趕到。
自己的救兵來了。
沒有武裝的加持,那楊員外斷然不會就範。
所以,正麵交鋒之前,葉之秋偷偷安排曹虎,通知陳團總火速前來。
如果沒有這場雨,一切都晚了。
好在天意不滅蔣瓊兒。
大雨救了人。
也救了葉之秋的情懷。
有了這些人馬,明天才可以放手一搏。
“陳團總,就這麼些人嗎?”
“葉縣長,事出緊急,一時半會救組織了這些人馬,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筷子和包子四下通知人馬去了,估計明天天不亮就能趕到。”
葉之秋鬆了口氣。
第一次覺得陳團總如此靠譜。
“挺好,等明天人一到,咱們一定救出那蔣瓊兒。”
葉之秋信心滿懷。
自古窮不跟富鬥,富不跟官鬥。
除非他想造反。
見葉之秋沉浸在盲目的樂觀之中,陳團總走近身來:“葉縣長,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
借。
葉之秋隨這陳團總走進楊樹林。
“縣長大人,這蔣瓊兒你認識?”
葉之秋很詫異:“不認識啊?”
“那你為什麼執意要救她?”
“都是青龍縣的子民,我作為一縣之長,豈能見死不救?”
“沒有其他原因了?”
“沒有啊,怎麼啦?”
“我隻是覺得,瀟湘館的老板,執意要處死自己曾經的手下,這事有些詭異啊。”
經陳團總這麼一分析,葉之秋也有些狐疑了。
“你聽說了什麼?”
“沒有,隻是直覺。”
嘿嘿,這陳團總也有直覺。
“就算有什麼貓膩,我們目前也必須把人先救下來。”
“既然葉縣長真想救人,那單靠我們民團是不行的。”
聽陳團總如此一說,葉之秋心下一顫。
“明天不是還得來人嗎?”
“葉縣長,不管明天來多少人,最後都會形成對峙局麵。你的目的是嚇嚇那楊員外,可那楊員外是一根筋,假如,我是說假如到時他堅決不讓步,我們怎麼辦?開槍?火拚?”
“那肯定不能開槍,更不能流血死人。”
“對呀,那楊員外幾十年來是橫慣了的,斷然嚇不住他,到時強龍不壓地頭蛇,還不是我們先服軟,然後灰溜溜回去。”
這事情就怕往下推演。
越推演,越沒有勝算。
“那怎麼辦?”
問這話時,葉之秋有些絕望了。
他斷不會拿幾十條人命來賭氣。
那不是他的風格。
換作餘天涯,或許還有些法子。
哪怕是餿主意。
而陳團總,沙僧一般,天生就缺乏主見。
憋不出什麼錦囊妙計。
“要不,我們去請一個人來,或許他能救下這蔣瓊兒。”
“誰?”
“蘇大爺。”
“蘇大爺,怎麼有點耳熟。”
“就白虎縣那瓢把子。”
“哦,”葉之秋想起來了:“就是想在咱青龍縣開當鋪那蘇大爺?”
“正是。”
“楊員外怕他?”
“怕是不怕,不過多少應該給他幾分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