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撒手不管六十年後,情債找上了門來了。
不,是主動找上情債門來。
也不是這些年的第一次。在纖纖兒前頭,還有嬌兒花兒貓兒狗兒,沈期一攤子爛賬等著被人登門結算。
季念昭很樂得看這一出好戲。
沈期麵上總歸不好看,但也做不到扭身就走,就這樣抿嘴成線站在那,手指扣得繃緊。
平纖纖瞪了他半晌,輕飄飄道:“沈郎啊——你當初說好第二日來接我,說不愛那些傾國大美女,就喜歡我這樣式的小家碧玉。怎麼這麼不算話?我左等右等,一整天,一旬都不見你來。到最後,你終於來了,難不成還看上了我曾孫女?”
茶兒慌忙道:“曾祖母!”
平纖纖:“哎吆,不逗你了。好了沈郎,我是恨你的,恨你這樣薄情冷心的人,你該慶幸自己來得晚,我都半截入了土,沒這些心思了。來聊聊正事吧。”
沈期:“我……”
平纖纖:“好了,不必多說。二位小道爺隨我來,這些皮囊他們不敢收,我均數收著,請過目吧。”
平纖纖推開柴房門,裡麵摞著好幾垛柴堆,每堆頂尖上都有一隻皮囊。
季念昭撚起一隻細看,這人皮外部顏色很自然,就像還活在人身上,油亮紅潤。但這反而正常過了頭,試想時隔多日,皮肉不但不腐爛,還像生前一樣,著實奇怪。
他又翻出內裡,厚度很薄,連撕扯時都沒有肉絲殘餘,內裡也十分光滑乾淨。
季念昭:“沒有法術殘留的痕跡。”
沈期挑起幾隻:“……那個,還有這個,這幾隻請幫我展開。”
茶兒便壯著膽子,和平纖纖一起將其中一隻往左右兩方展開,好讓沈期細看。
沈期嗟道:“錯不了,我在廟內見過此人。全屍。”
平纖纖訝異:“我一直好生看管著,這隻是一旬前的,絕對沒有丟失過。”
沈期似乎有些難為情,並沒有接平纖纖的話,保持緘默。
季念昭道:“我們是昨夜見的屍。”
他們二人又將所有的皮囊過目,太正常了,無淤血,無術法,就好像蛻皮那樣簡單,裡頭的人一梭就融掉了。
季念昭問:“若那凶手按照城頭一路至此的順序殺人,便是想每家每戶都出一個人。你們家宅裡隻剩你們二人?”
平纖纖麵無波瀾:“隻剩我們了。”
季念昭看向茶兒。
茶兒嚇得麵色煞白,掛著淚瞧他:“便是真要死,也彆動我曾祖母!我願意的。”
季念昭:“這人若想奪人性命,用以飼喂閻羅殿,自然是老的不如年輕的,要下手的多半就是你。”
茶兒原地晃了晃。
“我有一法子,能幫你押過一劫,隻看你願不願意。”季念昭扶住她顫巍巍的肩頭。
茶兒:“自然願意!”
季念昭從衣袋裡掏出紙製小人:“服下這隻紙人後,我的意念便附身到你軀體上,今夜你的軀體隻管交給我。如若那真凶出手,我也好借你的眼瞧究竟是什麼物。”
茶兒忙不迭嚼兩下,咕咚吞了。季念昭眼前發黑,再睜開就見沈期扶著自己癱倒的軀體。
季念昭:“先把我的身體藏起來吧。”
沈期:“師尊。”
平纖纖:“明昆君,這不妥!若有人下手……”
季念昭:“放心吧,這具身軀已是強弩之末,撐不久了。沒人會稀罕。”
沈期仿佛想起些什麼,很是不虞,將牙關咯了下,罵句:“那個雜種!罪該萬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