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睡在他床板下?! 謝塵鈺:所謂の……(1 / 2)

沈期狠狠剜那紫袍一眼,避開師尊,刹那亮劍出鞘,劍指謝塵鈺。

此劍名喚“折花”,名雖秀雅,卻是把極其厚重的殺器。

不能讓沈期拔出折花劍,一旦拔出就徹底暴露了。季念昭眼疾手快,將之前老翁的那柄劍塞沈期手中。

沈期既然要刺,就直朝謝塵鈺脖子刺,隻想將這人直接斃命。

謝塵鈺偏頭,將劍鋒夾在兩指間。一個拉,一個扛,徹底僵持住。

“謝塵鈺,去死。”沈期道。

謝塵鈺麵無表情。

這不是這些年第一個衝上來要殺他的,更不是第一個咒他去死的。想讓他死的人多到數不清,長川的,南朝的,北魏的,因他死的,被他殺的。

那些日日夜夜詛咒太子殿下不得好死的人,終究先一步離去。

謝塵鈺緩緩從腰間取出金烏劍。

劍身發出泣鳴,不知在哭訴誰的心緒。

“嗯。”謝塵鈺淡應,揮劍撇開沈期的劍身。兩劍相觸的瞬間,他頓了頓。這人武功不低。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當初一意孤行的時候,又不是料不到今朝。謝塵鈺不在意是誰想要殺了他。

沈期將牙磨得咯咯響,提劍又要衝,腰卻被兩隻柔軟的女子手臂緊緊抱住。他低頭:“師——”

季念昭抱住不鬆,大喝:“仙君!”

沈期看了謝塵鈺一眼,使勁隱忍:“鬆手!”

季念昭鬆了手,假裝踉蹌,向後退兩步,摔坐在地。

謝塵鈺打量季念昭呲牙咧嘴的臉,突然話鋒一轉:“你們認識?”

季念昭揉著屁股站起來:“兩位仙君都是來我家除魔的,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他站在沈期身後,暗中使勁揪他衣帶,就怕沈期一個憋不住,又衝上前了。

三人正緊張對峙著。

謝塵鈺看起來並不太在意。

沈期反而摩挲劍柄,手筋暴起。

季念昭攥住沈期的手腕。

大街東角突然暴發出一聲巨響,緊接是刺耳涕泣。平纖纖祖孫倆的家宅臨近城中主街,哄鬨聲很近,夾雜著什麼聲討:“狗皮下麵是個人!”“打死妖怪!”“死乞丐!”。

謝塵鈺聞聲率先抽身離去,沈期與季念昭緊隨其後。獨剩平纖纖還一臉驚駭地立在院中,不明白剛剛這三人發生了什麼。

街角處已是圍滿了一圈的百姓。

立在最前頭是個雙手叉腰戴圍裙的商販婦人,用銅火鉗抵在乞丐肩頭,一腳踩住那乞丐用的破碗,大聲吆喝:“來看!都來看!這乞丐養出了個什麼樣的小怪物!”

乞丐慌了神,忙向四周作揖:“不是怪物,是狗!會說人話的狗!”

“狗,快,給各位大老爺鞠躬!”乞丐縮在原處不敢動彈,隻去踹那蜷縮起來的小毛團。毛團動了動,露出一張小臉,眼睛水汪汪的,也隻有那雙眼睛可見,其他地方都是棕黃的狗毛。

“快鞠躬!”乞丐又吼一聲。

毛團兩隻後腿蹬起,前爪合十,朝這商販婦人連他後麵眾人彎腰,揮動前爪。

乞丐見此就更大膽,扭住銅火鉗,朝周圍眾人喊:“瞧見沒有!狗啊,快說上兩句。”

那毛團水靈的眼往乞丐一看,頓時落下兩滴淚,似乎怕極了,張嘴“咿咿呀呀”來了段。說的話一點都不清晰,但還是聽得出“行行好,求賞銀”的調子。

眾人噓道:“好!再來個,來個祝詞!”

場上的情緒前一刻還劍拔弩張,此刻氛圍卻變得極為熱情。

商販婦人和乞丐兩個默默對視一眼,那婦人故作慌亂丟了火鉗:“這怪物昨日吐人言咒我摔一跤,我今日就跌下了坡。你說不是怪物是什麼?!”

眾人心照不宣。咒話會靈驗,那吉祥話也會啊!

乞丐懟道:“我這是從山神請命下的山獸,說出的話都會靈驗。是吉獸,信不信由你。”

商販婦人:“我不信!”

“我信!我信!”圍觀的眾人忙把商販婦人擠開。各家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嘩啦啦就落進乞丐的破碗裡。

“讓它說個討巧的,就說祝我早日得子。”

乞丐立馬呼:“狗,快說!”

狗咿呀說了一段。

“今年能考去京中!”

狗又說一段。

“讓它說——”又一個人將錢幣丟到乞丐麵前。

“說什麼說!”謝塵鈺人未至跟前,金烏劍已將乞丐麵前那隻碗挑翻。

乞丐見了劍,癱在地上不動,大叫:“狗!”

毛團撲到他身前,衝謝塵鈺呲牙咧嘴。

謝塵鈺盯住“狗”,瞳裡有股無法遏製的怒火。他收回劍,用劍鞘挑起這隻手的前爪,蹲下將其強行扳開,舉給周圍人過目。

“這壓根不是狗!是孩童。”

乞丐慌了神:“不要胡說——”

商販婦人:“這怪物靈著!”

兩人話說一半,雙雙噤了聲。謝塵鈺的劍擺在他們喉嚨前。

沈期和季念昭衝進人群。

沈期仍鐵青臉站在外圍,季念昭抱起狗,撫摸這正嗚嗚叫喚的毛團的脊背。他抱著狗仔細探,最後冷聲道:“是采生割折。”

采生即為拐帶民間幼童。

未出閣的姑娘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年男子力氣大不好把控,最容易被這些乞丐利用的就是年歲尚小的孩子。

至於割折,更是陰邪至極。

乞丐往往選中一群孩童,用刀割用火燒,褪了他們的皮,趁傷口還沒縫合時將狗毛,蛇皮,魚鱗貼上。等傷口長好了,毛也就再褪不下來。

孩童十個裡麵僥幸能活下一個,再加以馴服,成為乞丐們斂財的神獸。

季念昭捏開毛團的下顎,“狗”啊啊地叫喚兩聲。果然為了防止孩童求助,已經割了他的舌頭,隻能用嗓子吐幾個音。好像聽起來像是什麼野獸學人話討巧,其實根本就是人。

乞丐見狀不妙,拉了商販婦人想跑。

謝塵鈺一劍洞穿他肩膀。周遭的人也明白過來自己被這兩人誆騙了。

“真晦氣!”

眾人說著撿回銅板,紛紛散掉了。

“這是誰家走散的孩子?”留下幾個婦人,看這孩子又小又被人活活逼成殘疾,起了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