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劈向肩胛骨,阮冰輪赤槍抵抗,取刀的人來不及收手被一擊封喉。
浪撞在船身,猛地跌落,擊起的水花數十丈,呼喊也被巨浪吞了去。沒引來更多行刺者,阮冰輪和謝塵鈺借雨水衝掉劍鋒血液,走向浪來的船尖。
“他們來不及。”謝塵鈺深吸口氣,定下什麼決心,拆了手上繃帶,作勢又要割開傷口。海上風浪大,救援的船隊壓根無法進入這片領域。現下還有一戰之力的隻剩他們二人,腹背受敵,如今之計隻有打出去這一條道。
“刺客均有修為,以二對多恐怕難纏。”阮冰輪一驚,望見謝塵鈺不但不躲,反而還往船艙最高處爬去,將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謝塵鈺回首做了個口型,阮冰輪當即領悟,操起甲板上擱置用於慶典鼓樂的鳴鑼,哐當地瘋狂敲擊。鳴鑼慶鼓,在血雨腥風下透著說不清的詭異。謝塵鈺捧住掌心血,浪花掀起,眼見要砸中這艘船。
船艙本就不高,所有行刺的死侍盯準謝塵鈺,兩下跳上棚頂。一圈的劍尖從四麵八方旋著往中間捅,在短短數秒間壓根不可能突破重圍。
隻有這唯一一次機會。
若不成,頃刻後謝塵鈺就是個簍子。
濃烈的威壓突然罩來,攀爬奔忙的眾人瞬間膝蓋難以抵抗。那巨物傾下身,猛然睜眼,兩塊明亮的炙陽銅鏡炯炯,懸映在謝塵鈺頭頂。
就是現在!
謝塵鈺早就蓄好勢,逮住龍須借它俯衝的風力懸掛在空中,白龍撞見他礙事的身影後瞳孔微微一縮,眸中怒火頓時旺燒。
利齒從腿邊掠過,嚼了下方那群人,龍尾一擺,剩下的刺客也被掃入水中。整艘船都未能幸免,風浪太大,龍騰空的刹那全翻在水中。
徹底沒有了任何落腳的地方,謝塵鈺死死掐住白龍的犄角不鬆手,稍微鬆懈掉落,要給他收屍堪比大海撈針。他伏在龍脊上,長籲“阮執!”後旋首。白龍擺尾刹那,阮冰輪早瞧準了時機扯住白龍尾,現在正把長槍紮進龍肉裡,一步一步慢慢往龍首靠近。
滿口尖銳的獠牙咧開,在空裡打著旋兒要把謝塵鈺拋進自己嘴裡。風力太大,阮冰輪低伏攀在謝塵鈺身邊,兩人卡在白龍犄角處,半隻腿已經逐漸懸進它嘴裡。
吼——
龍息威震天地,白龍上下牙往中間怒力合攏,山石迸裂的轟鳴。
金烏劍插進白龍頭顱間,謝塵鈺猛地把身邊的阮冰輪往上扯,自腰以下被風托起,隻靠一劍維係住身體。
嘴裡隻灌進了風,頭骨碎裂,白龍使勁搖晃腦袋,咆哮扭曲。謝塵鈺繃緊了身,撐住,再用力,張力大到要將手臂卸下,他沒忍住爆出一聲痛吼。
“太子殿下,鬆開我!”阮冰輪逐漸脫力,知道謝塵鈺無力撐起兩人。手指一根根慢鬆開,隻剩最後勾連一小節,阮冰輪已經晃到那龍口邊。
謝塵鈺便不再往上爬,隨著阮冰輪淩空墜下。兩人急速下落,謝塵鈺二指抹去唇角的血:“和它拚了!”
龍牙驟然合攏,阮冰輪閉上眼,腥氣合攏。牙與他橫亙的纓槍哐當碰撞,謝塵鈺後衣領一緊,連著阮冰輪在雨中掄起一圈,跌落在龍背。
“咳咳、咳。”謝塵鈺捂著嗓眼嗆出水,紅著眼掂起金烏劍。
勉力睜開眼,看見救了自己那模糊身形,黑白相間,像極地府無常。
季念昭撥開被水黏在頸間的發,挽了個馬尾,一手扣住謝塵鈺衣領,一手按住阮冰輪,雙腿毫無倚靠地盤坐在龍背上,依舊不動如山。
謝塵鈺當即把金烏劍懸在季念昭頸邊。
“何方修士?”
劍身泛著熱光,卻在微微顫抖地蹭著季念昭頸間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