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冰輪心覺不妙,仔細去瞧謝塵鈺先前受傷的那隻手,傷口化膿,白肉翻飛,紫黑卻已經蔓延到手肘處。謝塵鈺要應付白龍,冒險撤掉了對蛇毒的抵擋。
“手伸出來。”季念昭突然道。
謝塵鈺警惕防備著他,金烏劍按在這人胸膛。
季念昭觀謝塵鈺裝束已猜出太子的身份,拽過他烏青的那隻掌,自顧自道:“南皇的人。”
謝塵鈺並未歇氣,盯緊這人的動向,劍刃始終放在能頃刻間奪取季念昭性命的地方。
季念昭攥著謝塵鈺虎口觀望一會兒。
“挺好看的。”
“哈?”謝塵鈺望了那慘不忍睹的傷處一眼。
“我是說你手。”季念昭說著,直接用嘴抿住謝塵鈺的虎口。
季念昭含得並不溫柔,霍地把他手中血往外吸,邊吸邊呸出黑液。順著謝塵鈺手腕一路往下,扣住手腕,靈氣爭先恐後擠進經脈裡,更逼得毒血流出。
謝塵鈺俯視這奇怪的道人,隻看見他濕了的後背,脊骨拱起,束起的頭發露出後頸。
“走!我送你們回岸!”季念昭平靜地牽起謝塵鈺手腕,又夾住阮冰輪,白龍狂吼又要發作,他迅速跳脫龍身,卻見來時的船隻已被水傾覆,隻好跳回龍背,扯住它須。
“我引它往岸邊飛,你們找準時機跳下。”
“不行!”
季念昭凝了神,看向發話那人。謝塵鈺猝然站起,並不在意這雨有多急多大,他高揚起劍,惡狠狠插下,生生穿透皮肉,震斷一截龍骨。
白龍哀嚎,往下跌落幾尺。
季念昭倏地斂了散漫的笑,略一作想,挑眉道:“你這個小瘋子。”
“白龍宴上突遇襲擊,若不擺平,難以收場。”謝塵鈺揉了受傷的手腕,仿佛察覺不到痛楚,“要阻止洪澇發生,隻有如今一次機會。”
天下四海,滄浪獨大,天地玄黃間這匹小白龍不是第一次掙破人冥兩界間隔。天生地養的神靈並非有神性。它上一次來,桎梏它的不是凡人,而是修士,應戰的仙宗且不說損失慘重,壓根沒討得什麼好,就留著一些打落的龍鱗。
季念昭已經知道謝塵鈺要吐出些什麼駭語,頓了頓,還是平靜述道:“這條白龍如今受了傷,必要在滄浪海上發泄一通。祭海神宴不可能順利結束。”
謝塵鈺嗤笑,拔劍道:“那就斬龍足,嚼龍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能伏。”
海霧濃厚,隻有嘶吼穿破雲空,波濤海麵時隱時現。
謝塵鈺立在犄角之間,躬身望向下空黑漆一片。又是一劍,割破自己手心,血裹進黑水浪裡。
身下白龍喘著粗氣,謝塵鈺甩開季念昭的牽製,縱身一躍。
背後那聲音追來。
“你的劍根本無法扼住白龍要命!”
“所以還請你配合!”謝塵鈺舔了舔傷口的血,呸到劍尖。嗅見了生人的血肉味,兩隻大如小樓的黃瞳落在謝塵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