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臉的黑化進度+1 無邪:我不是來……(1 / 2)

陳公子揮起一巴掌落在無邪後腦勺。

季念昭最見不慣這樣的人事,要是太子殿下見了也必定發火。就算修士不能對凡人動武,謝塵鈺也要懲罰陳公子好生把內院儘數掃一遍。

那少年蜷縮成一團,防止這幾人踢到自己的要害處,終於悶出一句喃語。

“我今日要去先生的院子,現在有了外傷,先生再不理會內院也一定會問起。我不說,東西少了我也不說。”

被這樣踹到泥裡毆打,他的麵上也未有一分薄怒,反而平靜地和陳公子闡明利弊。

無邪道:“你拿你的物件,但明麵上要維持好。隻要不再乾涉我,我就絕不主動向夫人和先生坦白。”

家仆們麵有疑慮,互相廝覷。

無邪又道:“我是個乞丐,無非又被趕去大街。你們可是王府的家生子,世代都住這裡。聞先生秉性高廉,斷容不下偷雞摸狗之輩。”

聞府的家仆也見過些大場麵,頗會審時度勢,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滾。”陳公子陰著臉怒吼。

眾家仆均白無邪一眼,從他身邊慢慢走過。

陳公子走在最後一個,在路過無邪身邊時,還故意用腳去碾少年的半邊身體。

無邪半響未動。

良久後,他從泥水裡半瘸半拐地爬起。

少年擦乾淨臉上的泥,露出一張白淨的圓麵。衣袂上的卻擦不掉。他又一臉默然地繼續清掃樹下的落葉。

家仆嫌棄無邪,然而無邪畢竟冒領了主子的身份。他的吃食送來時通常涼透了,還先被送飯的侍從吃去大半,院內值錢的花瓶錦帛也被家仆們順走了許多換錢。

若那幾日,聞子君喚無邪到跟前,家仆們擔憂被狀告,麵上好歹收斂一陣。

而不喚他的時日,卻要淒慘許多。

眾人合圍,將自己手中的活計一股腦塞給無邪,少年幾乎沒日沒夜地做活,有時精疲力儘,直墜摔下假山。

身體本就虛弱,又因為腹中無糧,也沒有了氣力爬起來,隻好等到第二日有人擔心驚動聞子君,把無邪抬回房。

但他總算有了家。

聞府的這處小院很好,夜裡能擋風,窩在被子裡也很暖和。

今日和往常一樣。

每隔半旬,聞子君就要將無邪喚到書房中。

無邪在門外躊躇許久,始終不去碰那門板。裡麵終於按捺不住傳來一聲:“既然來了多時,何必猶豫,進來吧。”

“先生。”無邪雙手攏進寬大的袖子裡,佝僂著進了。

聞子君手握書卷,一手執著筆墨,那筆端蘸的卻不是墨,而是丹砂。

見了少年卑微討好的模樣,聞子君皺眉:“抬頭、挺胸。君子頂天立地,有什麼不好見人的事。無邪,昂起你的頭。”聞子君撫慰地壓住少年雙肩。

無邪躊躇片刻,終於猶疑地挺直了脊梁。

他撞見聞子君驚訝而有些水光的眼眸,後背被一雙輕柔的手拍了拍。聞子君將手貼住他臉,問:“誰乾的?”

無邪一下受驚後退半步,錯開聞子君的手。

聞子君又重複問,語氣重了幾分:“我問,是誰乾的?!”

無邪搖頭:“君先生,如若說了,我的處境隻會更糟。懇請先生就當作沒看見。”無邪邊說邊作勢跪下,聞子君扶住他,又見少年半邊臉高高鼓起,腮幫烏青,說話已不太利索。

聞子君歎氣:“罷了。你去把藥膏拿來,我為你塗。”

棉簽沾了藥,有一股桂花的香,一點接一點抹在無邪臉上。

無邪未受傷的那半邊慢慢變得紅潤,小聲呢喃:“先生塗藥的手法很溫柔,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聞子君噎住:“你啊……我把你當家人。下次家仆們再欺負你,一定要和我說,知道了嗎?”

少年拿起案幾上的書卷,吃力地讀。聞言,他鄭重地看向聞子君,然後點頭:“先生,我會的。”

聞府上下一夜間,氣氛突然緊湊起來。聞子君從不出麵管事,這次卻一口氣召集了全部家仆,挨個盤查。陳公子等人落在隊末,幾乎嚇得魂不附體。

然而聞子君並沒有查清是誰所為。

這實在正常不過,無邪在這府中落的位置太過尷尬。眾家仆不管出於什麼心思,到底沆瀣一氣,這種時候總是沒有人願意為他出麵的。

陳公子等人發了火,心中猜測:定是無邪去了書房,到聞子君麵前胡說一通。

幾人決意給他一些教訓。

北魏京城近大江,仲夏江麵送徐風,又有紫藤藍楹掛枝,很多幼童喜歡到街頭阡陌裡放紙鳶。

聞子君的女兒小蕭兒不過七歲,自然也喜歡得緊。

無邪這日出了聞子君書房後,徑直到聞夫人麵前,說做了隻大的,從身後掏出一隻碩大的紙糊白兔。

紙箏一看便用了心,模樣很討女童歡心,比商販手裡的精巧許多。

聞夫人笑得樂不可支。

季念昭這才看見聞夫人牽著一個垂髫幼童,紮著羊角雙辮,頭戴金鈴,眼睛大而水汪,藕臂肉乎乎的,鼓著兩塊腮幫子嚼東西,端得是玉雪可愛。

這應該就是男人的長女,小蕭兒。

小蕭兒攥住白兔風箏,吧唧一口,樂嗬地眨巴眼看娘親:“我喜歡!”

聞夫人慈愛地笑:“蕭兒,叫哥哥。你們都是半大的孩子,不若做個伴。”

無邪領著聞蕭兒放紙鳶,聞夫人落了一截路,同侍女慢悠悠跟在其後。

走到蓮葉舫處,聞蕭兒牽著的紙鳶卡在柳樹梢,拽了幾下紋絲不動。

無邪往上望一眼,驟然見水榭那頭幾抹人影。

他俯身對聞蕭兒道:“你去後方喚夫人,就說取把梯子來,我試試取下。”

聞蕭兒點頭,又蹦又跳走了。

陳公子方從洞門踏進園子,跟班扯了他衣角:“陳兄,那裡。”

他一看,當即忿恨。

無邪爬上樹取下紙鳶,方下樹,陳公子幾人合圍過來。瞧見無邪手中紙鳶,陳公子冷笑一聲,用掃帚頭一挑,挑爛了紙鳶。

紙糊的白兔被丟棄在地,家仆們你來兩腳我來兩腳,那雪白的一團頓時變成了臟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