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昭一怔,掌心正跳動著有力撞擊,一下又一下,臉頰漸漸染紅,在謝塵鈺眼裡,就像被流氓調戲的姑娘。
謝塵鈺星目薄唇,五官本就天生昳麗,多年不見記憶裡的青澀早已退卻,細看笑容邪肆,頗有幾分帝王的儀態。季念昭晃神中彷佛看見了當年殿堂之上的南皇。
他隨意鬆散開衣裳,邀約季念昭入榻,道君卻將眼狠狠一睜,匆忙套上外袍要抽開門。
臨到門邊,季念昭卻眼尖瞧見桌上那個昨天刻了一半的蘿卜娃娃,拿起端詳,扭身問床上還在饜足打盹的男人:“這個怎麼會在這裡?”
謝塵鈺懶散地睜開眼,手托腮道:“我怕它一個人呆在樓下太孤獨了,好歹也是師尊的心血,便帶回來,給它夜裡點一盞燈,免得怕黑。”
季念昭鬆快地拎起蘿卜的葉梗:“蘿卜,怕黑,哈哈哈。”
謝塵鈺:“它的爹就怕黑,蘿卜自然也隨爹。”
季念昭:“我可不怕。”
謝塵鈺:“我怕。它的娘不怕,可爹怕。”
季念昭:“......不要臉。”
“師尊,你可洗漱好?鬨鬼的宅子有人來請。”
隔壁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季念昭身形一僵,下意識看向謝塵鈺。
沈期敲的是季念昭的房門沒錯,可他現在正在謝塵鈺的房間裡。季念昭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麵色如常推開麵前這扇門,然後和沈期大眼瞪小眼。
季念昭匆忙把蘿卜小人拋進謝塵鈺懷裡,欲從後窗翻窗出逃:“那就帶上它,黑夜裡做個伴。”
他撐著窗沿一躍,身形便翩躚如蝶躍下庭院,回眸一望,謝塵鈺的視線也正對過來,已經站在窗背後怔愣望他。
“師尊,下一次,你來幫我掌燈好不好?一盞就夠了。”
謝塵鈺眼裡不複往日的陰翳,澄澈溫柔的像水一樣。青年眼裡倒映著青黛紅日,一如當年那樣純粹明朗。
季念昭心底一下被這笑給燎了,輕抿住嘴,算是答應了。
謝塵鈺把紫皮小蘿卜放在手心把玩,上麵隻是粗糙用刀剜出幾道小口,畫出個笑臉,蒼白的笑。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嘴角,驚覺自己原來比這蘿卜笑得更喜悅。
謝塵鈺穿上淩亂的外袍,坐在桌前。隔壁依舊在敲門,他推開門,倚靠著門望沈期:“師尊不在房內,彆敲了。”
腰間彆劍,已經戎裝待發的青俊緊繃下頜回瞪他:“你知道師尊.......”沈期撞見謝塵鈺頸上鮮紅的烙印,明明是牙印,卻如同凱旋的標印。
這處夜裡可沒有女人會往二樓自薦枕席,沈期唯一能想到的人物......他幾乎寒毛戰栗。一陣反胃感再次襲上喉頭,扭步蹬開謝塵鈺身邊的房門,房間內已經空無一人,但是淩亂的被窩和紅帷帳,不難猜出這裡昨夜發生過什麼。
“你?”沈期赤紅著眼,一把撈起謝塵鈺的衣領,不加掩飾地仇恨:“你們倆......真的.......”
真的什麼?沈期簡直說不出口。
“沈期。”背後突然傳來季念昭的平靜的嗓音,沈期快速回頭,季念昭一身正裝,手握千山,私服乾淨服帖得不容一絲褶皺,便是發絲也是梳理得服帖。
沈期沒打算就此罷休:“師尊,你們。”
季念昭奔出了窗後就手忙腳亂地掐清潔訣和換衣,總算把自己收拾整齊,哪曾想走到房門前一看,謝塵鈺一臉淫.靡,明眼人都猜得到昨晚發生過什麼。
季念昭麵上不自然刹那,也把謝塵鈺從頭到尾打量後,順著沈期的話說下去,道:“太子殿下,你昨晚還從外麵帶人回來過夜?”
謝塵鈺的微笑蕩然無存:“?”
季念昭拉住沈期的手臂,要把他帶離此地:“你彆管了,他做事素來孟浪,一向欠收拾。”
謝塵鈺不樂意咬牙:“你倒詳細說說我怎麼個孟浪法?”
沈期也不挪步,仔細緊盯謝塵鈺的神情:“你脖子上的咬痕如何來的,還有姑娘敢咬你?”
季念昭搶先答道:“他好這口。”
謝塵鈺抱胸,不樂意地打斷沈期:“這是我們兩人的私事。”
季念昭:“對對對。他個人的私事。”
沈期麵沉如冰,從腰間掏出信紙,薑容也從一樓走來,卷軸在三人眼底展開,那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半頁的字。
沈期捏緊卷紙一角:“是昨天三更來的信,我問那邊後續,再也沒回過。”
薑容接過信紙,把紙上所寫的內容全部讀出來。
【我沒攔住那隻鬼!他從城裡出去了!!!讓太子殿下趕緊跑!!!它衝著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