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餓鬼藏在... 戚寧安:“……(2 / 2)

麵前不像是一處饑荒年間的邊塞城池,更像是一處大型的歌舞坊......賭坊?不管怎麼說,來來往往的城民都很熱鬨,夜裡坊間點了花燈,他的魂魄正附著在戚寧安的身上,戚寧安剛從外麵裹滿黃沙的地方踏進來。如果不是身上還有殘留的沙礫,季念昭恐怕都要懷疑哪個地界才是真實的。

前方夜市霧氣蒸騰,老板商販們各在叫賣自己的大油籠包和椒絲魚頭,還要一盞盞茶碗蒸糕,季念昭偏過頭,坊間裡雜耍班子有個頂鐵碗的小孩,把草圈往他這裡一甩,套出季念昭的脖子,然後做了個鬼臉,興衝衝地跑走了。

季念昭捏住草圈,輕笑:“有意思。”戚寧安繼續往城池深處走,季念昭能感受到他異常緊張,手心已經汗濕,緊緊扣住劍柄,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馬行動。

城中百姓並沒有人搭理此處。

即使戚寧安已經表現得和整座城格格不入,他就好像是這座城裡多出來的幻影,和來往的路人肩疊肩路過,穿過了對方的魂體。仿佛麵前的是一座遠方來的海市蜃樓,戚寧安心裡也開始搖擺,疑心是幻陣,手順著袖袍往上摸,直到摸到頸間草圈的時候一頓。

不對,不可能是幻陣。

一定有什麼原因,使得周遭的人“假意”忽視了外來者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季念昭這樣想著,連同戚寧安一起慢慢地環望向四周,彌蕩在空氣裡惹人窒息的香料味又被炙熱的夜風掀來層浪,霧氣在這個仿佛大籠屜的城池裡繚繞。

到底哪處不對勁呢?

顯然戚寧安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們倆都忽視掉了一部分細節,尤其是右袖邊傳來的寒意,越來越近。季念昭看著“自己”的手緩緩搭在身旁的鋪子上,然後白駒扇猛地一扇,掀得整個鋪麵人和貨物全數人仰馬翻。

賣香料貨物的小販一屁股跌到地上,罵罵咧咧地道:“你做什麼?砸店啦!都來評評理,有人要來砸店了!”

戚寧安也罵:“我呸。”

“你剛才臉都快湊到我肩膀上了,口水都裹不住,你還狡辯。”

小販手舞足蹈地哀嚎:“都來看!都來看!欺負人了!砸了我的店,得叫官老爺來評理!”

幻陣的效果被削弱了一些,季念昭畢竟是施法附體,神智比戚寧安要清醒,他終於察覺到自己覺得古怪的究竟是哪點。

這些人全都看不清臉。

但在他剛剛的記憶中,這些人是有五官的,它們都長什麼樣呢?季念昭費儘苦心想了想,腦子裡繚繞著的霧氣被撥散,那些眼睛,那些鼻梁,那些嘴唇......正含笑朝戚寧安和小販聚攏的無數張臉......

“砸我鋪子的狂徒,叫衙門來把他帶走。大人們最痛恨這些不講規則的狂徒!”隨著小店老板瘋狂地大嚷,愈來愈多的人往這邊聚集。

“官衙裡的大人們最厭煩三更天被人擾了清淨。”

“衙門專門負責清理霍亂民生的擾事者。”季念昭後頭那些百姓竊竊私語道。

戚寧安迅速地扭過頭,把周遭的人全都看了一遍,季念昭借戚寧安的視線把周遭每一張臉都仔細打量,不肯放過分毫。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到底是哪裡?!

轟!

他在人群裡看見了先前那個拋草圈的小孩,一張頂著戚寧安五官,正在嘲諷地衝他微笑的小孩。

腦子一下像要炸開了,季念昭比戚寧安先一步突破了陣法,周遭人的麵目也清晰起來。

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那些原來肉眼看不清的地方,不知道何時湧來了越來越多看戲的“百姓”,每一張人臉都堆疊著,手腳互相踩踏攀爬,足足壘起有三米高,大大小小的五官擠滿了每一處空隙。

幾百張臉......

它們全在看著戚寧安,戚寧安皺眉,它們也跟著皺眉,戚寧安立在原地,它們也麵無表情地靜靜候在一旁。

季念昭緩慢地從齒間擠出幾個字:“君茶餓鬼。”

果然是餓鬼城,這座城池絕非他從前見過的任何一個鬼魔的窠巢。它絕不簡單。就算信的那端真的發生在八十年前,季念昭也隻是借用幻化符籙重現當年的場景,他無法改變任何事情,自然也不會受到陣法的影響。

可現在,季念昭覺得自己連同戚寧安一道被困在了此處。

它們口中的“大人們”又是什麼?這群君茶餓鬼們莫非還演化出了一隻領頭羊?

戚寧安一把薅住小販的領子,怒火在胸中灼燒,豪橫道:“我知道你不是人,你們都不要裝了,是什麼玩意我心裡有數。”

小販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嘴角兩撇小胡子滿意地向上翹起,心裡不知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對街那個賣豆腐酪的小販駝著背,兩手負在背後,悄無聲息地繞到戚寧安的後方。季念昭死死緊盯著他,然而小販並沒有對戚寧安出手,而是一把拎起了身旁人的衣領袍子。

季念昭豎起耳朵,仔細地聽。

戚寧安罵:“你裝,你再裝!”說著操起散落在地上的香料裝匣要砸他。

小販不怒反笑:“桀桀桀!”

戚寧安有意挑釁周遭的城民,試圖戳破偽裝:“都他媽的彆裝了!你們是什麼玩意兒小爺心裡有數!”

背後兩個人,一個小販罵:“你裝,你再裝!”。

另一個則模仿攤主,誇張地嗚嗚大嚷:“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