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飄搖的銷魂夜呐 風雨浪蕩你也浪,……(2 / 2)

謝塵鈺的五官近在咫尺,眼尾掃開兩抹不正常的薄紅,禁欲的雪鬆味和身前人透著的欲香氤氳一處。

季念昭仰頭,謝塵鈺的兩眼淚汪汪,麵上作出猙獰狀,拳頭捏緊,捶在他身後牆板,卻看起來委屈極了。

“騙子。”

“你這個騙子!”

謝塵鈺崩潰地打量著這副自己日思夜想,深可入骨的麵孔,麵上卻血色儘失。

他大概恨極了又愛極了這個從頭到尾戲弄自己的男人,這個自己從年少時期就仰仗敬愛的男人,卻壓根就沒把自己當回事。

謝塵鈺暗諷地想:季念昭逗他,就跟逗隻狗一樣。惡犬咬人就順毛,等馴服了又覺得無聊,轉身就拋棄。

他裝得再凶狠,說到底也不過虛張聲勢地狂吠,再搖尾乞憐主人能把自己收回去。

哈哈哈哈哈,多可笑!

謝塵鈺惡狠地低吼:“為什麼?!耍我很好玩嗎?你不愛我,為什麼要接受我?”

“你就像在長川那樣,一腳把我踹下不孤山,然後撇清和我的關係,繼續做你的七十二仙門天驕,明昆君,雪中高士,不就好了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接受我的靠近,卻又再一次背叛呢?”謝塵鈺難忍胸口的難受,四肢卻越來越軟。

不整的衣衫,和蝦子紅一樣的肌膚,那五官痛苦地擰在一團,和不斷滑下的汗。

季念昭撫摸著謝塵鈺的臉:“船要靠岸了。你當真以為我不清楚嗎?”

“我們的遊戲就演到這裡,你早該看清了。太子殿下。”季念昭將手抵在他的胸膛,掌心輕用力,謝塵鈺跌坐回床上。

“徐南訓一個人在西陵峽鬨出那麼大的動靜,還有那個名喚‘稱稱’的君茶餓鬼,九華門那麼大一個門派能不知道?”

“況且徐南訓自己的供詞和之前九華門和居民的說法兩相比較,根本牛頭不對馬嘴。”

“徐南訓說元稱稱是無邪帶給他渡情劫的傀儡。”

“你還記得城裡的居民說了什麼嗎?元稱稱在這座城裡生活了十幾年。”

“謝塵鈺,你告訴我,到底是哪邊的人在說謊呢?”

“九華門那麼大一個宗門,徐南訓他再厲害,他連修為都沒有,怎麼瞞得過那麼多人?但他不僅瞞住了九華門,甚至連自己修為高深的叔伯都能瞞住。”

“能騙過那麼多人,包括徐家上下滿門,不可能是無邪一個人能辦到的事。背後幫徐南訓的人,必定要有和徐家等同,甚至更高的實力。”

“那麼我來擅自揣測一下。元稱稱不是這兩撥人馬裡任意一方的,她所述原話裡說——'自己在西陵峽長大'。這事應該不假。”

“所以真相是——”

“無邪專門找到了這具君茶餓鬼和魂魄,煉化成了元稱稱,放在西陵峽中十幾年。他一開始煉屍的目的,是什麼呢?”

“後來無邪來到了西陵峽,把元稱稱帶走,做人情送給了徐南訓,徐南訓又把她帶回了西陵峽。”

“與其說無邪給徐南訓送了份大禮,不如說徐南訓隻是無邪手段中的一環。”

“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布局,隻為了等待今日這一天。”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值得這樣做呢?”

季念昭又給謝塵鈺塞了一丸迷藥,喃喃道“你先睡一會兒。”他背過身,不敢再對上謝塵鈺的眼神,也再說不下去多的話,腳步踉蹌地出了門。

大費周章,不惜埋布那麼久的棋子,不就為了走出今日這一步嗎?

隻等幾天後大船靠岸,前朝太子就能以肅清妖鬼的名義,名正言順地進入北魏都城,直取皇宮。

而他季念昭,隻是個多出來的變數。

沒有他的出現,謝塵鈺照樣會按照原路計劃,來到西陵峽。

夜雨茫茫,一燈如豆的火星,再如何也暖不了兩個人的心。

從元稱稱一事了結後,季念昭一直在等,他想等謝塵鈺親口告訴自己,可是船馬上就要靠岸了。

這場荒唐的夢,也是時候該醒了。

可是......

季念昭剛把身後的門合上,隻聽落鎖的動響,卻再沒氣力多走出一步。他拿背抵著身後那堵門,無力地滑落到地上,怔愣地看著被淚水打濕的掌心。

儘管睜著雙眼,水光卻不斷聚集成豆粒大小,一顆接一顆,連綿不斷地從眼眶湧出,整張臉被淚水抹花,哭得毫無尊嚴。

他為什麼在哭呢......

季念昭有些恍惚,逼問自己,想要求出一個回答。

他把耳朵靠在門上,門裡已經沒有聲響。

算算時間,藥效發揮作用,謝塵鈺大概已經昏迷。

“師尊?”沈期的聲音從轉角傳來。

季念昭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抹趕眼淚,端正好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