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商貿發達,水運陸運皆通,民間皇家也有歌舞的風俗。謝塵鈺自然也會舞蹈,他行招比勢並不嬌柔,倒更顯得英俊。
歌頌盛世的宮廷舞蹈,如今能一曲換來十萬石糧食。謝塵鈺想,也算值得。
“陛下,請讓我來為你獻上這支舞蹈。”一道清泠幽柔的聲音打斷朝野紛亂。
老國君朝這人看過去,眼光卻更加熾熱。
謝餘單薄的身姿兀自擋在謝塵鈺之前,和堂兄相似的容貌皆為絕色,但他雖為男身,卻更添女兒家的清靈。
“嘖嘖,好一朵出水芙蕖。”老國君擠著皮褶子裡那兩粒黑豆眼,哈喇都要淌下,“美人。南朝果然出美人。諸位愛卿瞧,我讓太子跳舞,倒是有人迫不及待了。你又是哪個?”
“陛下瘋了嗎?”底下終於有老臣忍不住,小聲對徐滿塢道,“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我們萬不該得罪南朝皇族。”
徐滿塢眸光淬著冷意,一直望著江拂西的背影。
謝餘唇瓣微動:“陛下,我也是南朝的皇族。”
南朝謝氏子嗣單薄,除卻那個太子,就剩一個自幼喪父的年輕王爺。老國君立馬猜到謝餘的身份,撫掌:“好啊,那你來跳。孤喜歡更加主動的美人。”
謝餘行禮,請辭更衣。
兩人擦肩而過的刹那,謝塵鈺拽住謝餘的袖口。少年不說話,執拗地盯著謝餘。
謝餘猛地漲紅了臉,嗓眼壓抑小聲道:“一國儲君不能失去顏麵,殿下如果在北魏受辱,南朝會民心動蕩不安的。殿下請寬心,我是男身,他還能拿我怎麼樣。”
“陛下——!”坐在老國君懷裡的娘娘卻不願意了,惡毒地盯著謝餘離去的方向,嗲著嗓子撒嬌道,“陛下,你怎麼能拋下妾身不顧,去看這些不三不四的——”
“慎言!”江拂西終於爬起來,大聲一吼,模樣活像發癲犯了癔症,把話說到一半的娘娘嚇得花容失色。
老國君:“把三皇子請下去!”又心疼地揉起懷中女人的胸脯,“哎喲,可嚇著孤的心肝寶貝了。”
娘娘嘟著嘴唇,撒嬌,搖老國君的胳膊:“那陛下就不要看彆的賤人跳舞了。”
老國君卻彆過臉,裝聾作啞等著謝餘上場。
娘娘見老國君不聽自己說話,嘟著紅唇,瀲灩的眼神流連在謝塵鈺臉上,卻很快轉變為惡毒的仇視。
謝餘並不敢怠慢國君,很快便換好舞服歸來。
南朝謝氏百年間早有美談,南皇無姊妹,卻有姨母,無一不是傾國絕色,端莊賢良之妻,風流詠絮之才。
終日少見陽光的肌膚上淌著瀑布狀的烏發,玉骨玲瓏,謝餘身板纖細,倒有女子柔媚的模樣。
少年行走間,舞袍薄紗擺動,露出兩條若隱若現的玉白長腿,小臉上沾惹紅暈,眼裡卻沒有任何情愫。
他臉上沒有表情,若是有,也唯有殺意。
歌奏。
謝餘隨著曲調跳南朝的宮廷舞,居然不是男子的舞蹈,而是女子跳的那種式樣。
老國君麵上的得意之色都快溢出。
一曲終了,謝餘不卑不亢站在原地,鼻尖也有點泛紅,上麵有晶瑩的水漬,本來是累出的幾滴汗珠,倒顯得像淚花。
好不可憐。
“好。”老國君大笑,一把推開懷裡的女子,“到孤懷裡來。”
謝塵鈺咬住牙關,胸口不斷起伏,額角忍不住發冷汗。
謝餘順從地往禦座走,北魏朝野不時傳出些笑聲,都是國君寵信的大臣,還有些臣子滿臉絕望。
這回謝塵鈺又逮住謝餘的紗袍,謝餘頓了頓,拍開他攥得死緊的掌心。
謝餘低聲:“鬆開。殿下還借不借糧?”
謝塵鈺徒然鬆開掌心,謝餘走到禦座前,坐進老國君的懷裡。
“來,美人,吃酒。”老國君抬起少年下巴,大手掐住他的下頜,強迫謝餘張開嘴,一杯酒就往謝餘胃裡灌。
“咳、咳咳。”謝餘狼狽地掐住喉嚨,眼下赤紅一片,雪白的臉上兩個明顯的掐痕印記。
未被吞咽的酒水從嘴唇溢出,老國君憐愛地擦拭,大拇指在少年的唇瓣來回輾轉。
粗糙的指腹在嘴唇上不客氣地揉搓。
謝餘還在咳嗽,待緩過神,才輕輕地笑。
“多謝陛下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