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閣樓的窗戶中傾瀉而下,伊莉加爾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盯著光線下漂浮的微粒,太陽穴在突突的疼。
上一秒還是黑暗血腥的夢境,下一秒就置身於溫暖光明的陽光下。
夢境和現實在這種奇異的變化中顛倒了。
她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夢裡還是現實中。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姐姐,你起來了嗎?”清亮的少年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伊莉加爾的思緒。
她望向窗外的陽光,意識到自己竟然罕見的睡過頭了。
“等一會。”她簡短的朝達達利亞回了一句話,便動作迅速的開始收拾房間和穿衣服。
達達利亞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外,他聽到門內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意識到她還沒有起來,似乎正在收拾。
裡麵的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打開了門。
伊莉加爾的頭發沒有像昨天一樣紮成一個高馬尾,而是隨意的披在背後,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沒有昨天那麼淩厲冷漠,還多了一絲煙火氣。
她的神情有些疲憊,似乎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樓下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一起下去吧?”他嘴角上揚,露出大大的微笑,橘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伊莉加爾沒說話,她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吃早餐的時候,她特意朝少年的手看了一眼。
他握著勺子的手指纖細修長,因為皮膚白皙,手背上綠色的青筋在薄薄的皮膚下若隱若現。
和若乾年後已經成為執行官的那雙充滿大大小小傷疤的手,隻能用黑色手套遮蓋住的手完全不一樣。
和夢中那雙染滿鮮血的手也不一樣。
她淡淡的收回眼神,喝下一口粥。
早餐結束後,伊莉加爾再次出去尋找幻境的破綻,不同的是,這次她主動帶上了達達利亞,來到了海屑鎮的入口。
“你能走出這個界門嗎?”她抱著劍站在石頭旁,達達利亞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
“可以啊!”他不明白伊莉加爾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他雖然是在這個鎮子裡長大,但不意味著他不出去。
“那你走出去。”
她再次朝他下達了一個奇怪的命令,達達利亞如實照做。
他抬起腳,朝界門走去,在左腳即將觸碰到那條無形的線時,緊緊盯著他的伊莉加爾再次感受到第一次踏入這個幻境的混亂感管。
空間快速的扭曲了一下,她的眼前快速閃過一片刺眼的紅,還沒有等她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世界又恢複了一片祥和寧靜的樣子。
正午的陽光火辣辣的打在達達利亞身上,他的背後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不是冷的,是嚇的。
明明應該已經踏出了界門的他還好好站在原地,達達利亞茫然的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伊莉加爾。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姐姐,我們不會是大白天撞鬼了吧?”
彆看達達利亞平常一幅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實際上他最害怕鬼魂之類的恐怖故事。
在這方麵的膽子,他還比不上冬妮婭。
伊莉加爾望了一眼他,要說鬼,那你自己可能是整個幻境最大的鬼。
“你確定你之前出過海屑鎮嗎?”她朝達達利亞問。
“確定,我當時還去了......”達達利亞的聲音突然卡出了,他的眼神露出了一絲茫然。
他去了哪裡呢?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伊莉加爾望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她初入幻境時,老村長問她是從哪裡來,伊莉加爾告訴他,是從須彌而來。
老村長竟然對此一無所知,當時,她就覺得有些奇怪。
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再次裝作不經意間講起至冬的事,但達達利亞的家人臉色都是茫然的表情,似乎從未聽說這個國度。
要知道,海屑鎮就是歸屬於至冬國,他們怎麼會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如果達達利亞真的出過海屑鎮,就應該在海邊的港口處遇到來自四方的旅人,通過他,海屑鎮的鎮民也應該了解到不少東西。
絕不會是現在一無所知的模樣。
那真相隻有一個,伊莉加爾看著低頭思索的達達利亞,他從來沒有出去過,既然幻境可以偽造,身為幻境中角色的記憶更是能夠被修改。
“我......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奇怪,不應該.......”達達利亞有些語無倫次。
認知中他明明已經出去過無數次,可細細回憶起來一個具體的記憶都沒有。
伊莉加爾望著他,聲音沉靜:“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鎮子根本不是真實的。”
從剛才的空間扭曲中,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東西。
想要讓幻境破解,必須讓幻境的主人自發蘇醒過來,就像自己當初一樣,如果他不願意醒來,誰也無法勉強他,而自己也會永遠困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