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光良好的實驗室中,老紳士戴著黃寶石打磨的單片金絲眼鏡,貴族仿的騎士裝,時髦的皮褲,顯得精神奕奕,和每個追求潮流的年輕貴族一樣。
在其他聖域級強者隱居山林或者在某個懸崖蓋魔法塔的時候,蘭契已經搭上皇室,事業商業雙開花,賺得盆滿缽滿。
看到自己的學生推門進入,蘭契手中未停,一邊用魔法繼續驗證裝置,一邊道:“小矣,聽說你昨天被找茬了?”
看來是克勞背後告狀。
“沒有,老師。”羅矣垂著頭:“是亞瑟少爺。”
蘭契抬頭,憐愛的看了一眼羅矣,早在決定成為羅矣導師時,蘭契就查過資料,自然清楚自己學生的身世。
可惜,以如今帝國的製度,蘭契乾涉不了位高權重的威爾斯家族。
讓自己這個小可憐學生自由的辦法,除了威爾斯家族主動放人,隻有……
羅矣的價值能讓皇室心動到得罪威爾斯。
蘭契沒再多說什麼,羅矣也回到自己的位置,記錄起實驗數據。
洛伊在羅矣腦海裡評價:“這個老頭很強,距離傳奇隻有一步之遙。”
羅矣在紙上寫:他能發現你嗎?
“必不可能,我可是邪神。”洛伊語氣上揚:“我想隱藏,主神都發現不了。”
“倒是你。”洛伊話題一轉:“補全神格刻不容緩,下一次切換前,你準備做什麼?”
沒有教皇的權威,預言家的人脈,也沒有強者或巨龍的助力,區區一個魔藥師,能做到什麼呢?
羅矣麵無表情寫到:好好學習。
洛伊:“……”
羅矣的校園生活是愉悅的。
沒有欺淩壓迫,沒有生死一線,似乎隻要努力就能看到未來。
特彆在體驗了那幾人截然不同的人生十四年後,這種感受尤為深刻。
昨天來宿舍找人的喬恩坐在羅矣課桌旁,用力咬著手中的麵包:“嗚嗚嗚,我再也不把麵包放過夜了,根本咬不動啊。”
羅矣順手抽出架上一管試劑:“鬆弛劑。”
喬恩猶豫接過,試探性倒了一滴在麵包上。
然後捧著變成藍色的隔夜麵包悔不當初。
突然想起什麼,喬恩道:“這幾天感覺到處都有人找你,真奇怪。”
“還有誰找我?”
“二皇子克勞·泰勒,他向我打聽你的住處,我怕來者不善,沒告訴他。”
羅矣眸光暗了暗,知道沒用,地址是公開的,克勞現在肯定已經查到了。
明明隻在導師之間的交流會上見過一麵,就又是幫忙解圍又是查住址,這個二皇子究竟想做什麼?
洛伊:“他怕不是垂涎你的……”美色。
“一定是想打聽老師的項目成果。”羅矣打斷,篤定:“他說過對我的研究感興趣,已經暴露目的了。”
洛伊:“……對。”
隻要還在學院就不可能躲過克勞,羅矣沒打算避開,也不可能真的透露研究。
隻希望應付幾次,克勞會放棄。
洛伊:“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亞瑟·威爾斯。
“去找那個壞脾氣小少爺?”羅矣罕見顯出了一絲情緒波動:“你應該知道他曾經做過什麼。”
五歲時,亞瑟掩埋了被野貓吃掉的寵物鳥。
第二天,羅矣親眼目睹精致可愛的孩子將貓崽一隻一隻摔死。
貓崽的血液染紅花壇的土壤,暴雨泥濘中,小少爺偏執興奮的眼神,或許連他自己都已經遺忘。
但羅矣忘不掉。那天,當所有人找到偷跑出來,還在發燒的小少爺時,亞瑟稚嫩的小手緊緊攥著羅矣袖口。
他說:“我要。”
當時在場所有人都以為小少爺說的是死去的珍稀小鳥,隻要羅矣清楚,亞瑟說的是自己。
在亞瑟眼中,羅矣是“玩具”。
之後糟糕的記憶紛至遝來,羅矣收回思緒,聲音很輕的說:
“亞瑟可比二皇子……瘋多了。”
……
羅矣不知道,被他做比較的小少爺和二皇子正在同一個地方——
克勞的私人訓練場內。
劍端紮進地麵,一時無法拔出,火元素凝成箭矢,在克勞臉側劃開一道擦傷,他聲音有藏不住的怒氣,不明白亞瑟為什麼動手:“威爾斯,你在做什麼!不要忘了,我們之間有合作!”
小少爺在笑:“威爾斯家族在你身上下注,是最失敗的一筆生意。”
“我作為威爾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有權收回對你的投資。”
“你瘋了?”克勞英俊的麵容扭曲,看起來猙獰又陰險:“皇姐與貴族向來不合,不選我,難道選十二歲的皇妹?”
“我討厭彆人覬覦我的東西。”亞瑟冷不丁道。
克勞詭異聽懂了亞瑟在說什麼:“就為了一個侍從?太可笑了。”
亞瑟持著法杖,卷發被風吹得微揚,露出不該出現在小少爺臉上的偏執之色:“我本來已經放過他了,甚至自己封閉了部分記憶,是你臨走前肮臟的眼神刺激了我,讓我一瞬間重新想起那些。”
“——那些美好的、讓人不會再次鬆手的回憶。”
“所以,我立刻就來‘謝謝’你了。”
“克勞。”話題一轉:“即使沒有這件事,威爾斯也不會再選擇你。”亞瑟惡意滿滿:“狹隘的在學院裡玩弄虛假權勢,有長公主出席的會議參加都不敢,甚至連小八歲的我都打不過——你姐姐是天上的太陽,而你,就像陰溝裡的毒蛇,不,頂多是蟾蜍,根本沒有可比性。”
亞瑟打了個響指,早早潛伏的牢獄魔法啟動,將克勞四肢釘在地上。
居高臨下望著掙紮的二皇子,小少爺轉身離去。
“克勞·泰勒,彆讓我第二次想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