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之外 泰倫的擔憂不無道理。 ……(2 / 2)

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直到泰倫化為亡靈的那一天。

即使過去幾個世紀,他依舊清楚記得每一個細節。

早在亡靈儀式開啟的幾個月前,他就因為碰巧發現了“工作室”的秘密,又為了本該離世的城堡主的某種實驗驗證,當著泰倫的麵,被活生生製成最低級的活屍,打斷骨骼,埋在城堡附近的荒山上。

那時他第一次看見少爺流淚。

當晚,隔著厚重的泥土,他聽見少爺的腳步聲和呼喚聲,卻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不知是儀式出現失誤還是天賦異稟,管家沒有失去意識,也沒有腐爛,身體機能逐漸自我修複,終於,他挖開通道,爬了出來。

在亡靈轉化那天,爬了出來。

入目是血紅的天空,成百上千哀鳴的烏鴉和空氣中彌漫的腥味。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瘸一拐走向城堡,一路上,村民和動物遺體橫在路邊,活屍無視他,四處遊蕩著。

而熟悉的城堡,被無數破土而出的骸骨貫穿,麵目全非。

走近,他看見了大廳裡的泰倫。

“少爺?”

泰倫渾身是血的跪在地上,身邊環繞著詭異的黑火,臉色蒼白如紙。

不遠處,是城堡主的屍體。

終於,泰倫囁嚅:“……管家。”

似乎沒有驚訝,他伸出手,在管家身上點了一下,一絲黑火融入軀體,管家的身影消失。

泰倫聲音近乎歎息:“走吧。”

等再次醒來,管家已經身處陌生的村落,而“厄運之主”也被主神封印。

一切塵埃落定。

但一切都未結束。

……

亡靈掙脫了束縛。

與預想中驚天動地的場麵不同,一切靜悄悄的進行,甚至設下封印的主神不知為何都沒有察覺半分。

黑鬥篷收斂思緒,看見陳舊的城堡肉眼可見地拔高,變得漆黑,嶄新,散發出奇異的力量波動。

麵前的大門猛地打開,黑鬥篷毫不猶豫走進。

大廳裡站著一個青年。

泰倫穿著款式簡單的襯衫,筆挺的長褲,栗色短發,碧綠眼眸,麵容精致、蒼白。

此刻他眼中全然是黑鬥篷看不明白的神色,似是流露出些許懊惱和迷茫,硬生生打散了渾身纏繞的陰鬱。

黑鬥篷不知道這一天等了多久了。

他終於再一次見到這個孩子。

他說:“我主——”

泰倫打斷:“和以前一樣,叫我少爺就好。”

“管家。”

泰倫閉上眼,歎息一聲,又問:“祭魚……在哪?”

·

祭魚醒了。

睡在進入幻境前準備的柔軟床鋪上,沒有之前腰酸背痛的後果,祭魚側身坐起來,看了看明亮的陽光又看了一眼掛鐘,呢喃:“現在是第二天?”

洛伊:“是。”

祭魚問:“命運交集程度足夠了嗎?”

“可惜。”洛伊深表遺憾:“還差一點點。”

“不對。”祭魚意識到:“還有感應,封印沒有徹底解除嗎?”

洛伊絕望複讀:“還差一點點。”

祭魚:“……”

“不過。”洛伊補充:“亡靈已經從幻境中掙脫出,隻是活動範圍受限。”

祭魚:“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洛伊:“你門外。”

祭魚:“……”

“您醒了嗎?”黑鬥篷嘶啞的聲音少了之前的暴躁神經質,平靜放鬆得像換了一個人:“我主……少爺來了。”

祭魚應聲,下一秒,熟悉的身影進入房間。

羅矣不免有些緊張,和幻境中記憶缺失的小少爺不同,沒有祭魚的乾擾,現實中的泰倫真正經曆了原先痛苦的一切,在亡靈轉化儀式那天,獨自反殺了城堡主。

祭魚不能肯定幻境中短短兩天的相處,在他心中能占據多少分量。

腳步聲逐漸靠近,祭魚笑了:“泰倫,你——”

還未說完,祭魚的手腕被緊緊攥住,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服麵料,讓他不自覺一顫。

抬起頭,俊美的青年目光流轉,沒有一絲亡靈應有的狠厲或陰冷,寶石般碧綠,漂亮極了。

泰倫聲音很輕,沒有詢問祭魚原因或其他,雲淡風輕地說:“祭魚,在這裡住下吧?”

祭魚是泰倫幾百年遇到的,唯一一個美夢。

所以,無論是幻境中還是幻境外。

無論祭魚懷揣什麼目的。

泰倫想抓住那個夢。

祭魚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