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知道老夫人安氏看不上自己,也明白先夫人李氏娘家背景強硬,所以她才不敢鬨著讓自己兒子做世子。
陸老夫人最終選了右首第一個小家碧玉,儀容舉止都挑不出毛病的女子。
心中的重擔突然放下,劉婆子興奮的領著剩餘八個姑娘走了。然而,剛要出府時卻被馮夫人的丫鬟綠蘿攔下。
馮氏心中盤算著,自己在陸老夫人那裡吃癟多年,這回總要在病秧子侍妾這件事上占一回上風。
馮氏挽袖持著銀匙,輕輕撥弄鎏金狻猊香爐裡的沉香。不知想到了什麼,她麵容不悅,將剛剛鋪平的香料又儘數搗碎。
“夫人。人帶來了!”
馮氏起身,看見麵前頷首低眉衣著豆綠色襦裙的女子,柔和笑道,“倒是個標致風流的姑娘,我瞧著真真是好。”
“你叫什麼名字?”
“絨兒。”
“好絨兒,今後伺候世子,你就享福了。綠羅,先帶絨兒下去休整休整吧。”
馮氏心裡冷笑,她要用這絨兒熬死病秧子,等病秧子死了,她的兒子就能名正言順的繼承鎮國公府!
夜晚,正在安睡的陸老夫人突然被衝進來稟報的李婆子叫醒。老夫人困困地打了個哈欠,疲乏的臉上滿是不悅。
“稟報老夫人,今日的那個姑娘,她,她竟然趁著國公爺醉酒勾引國公爺!”李婆子慌慌張張地稟報,陸老夫人迷迷糊糊地聽著。
“這都是什麼事?還要特意向我稟報擾了我的睡夢。”陸老夫人正想斥退婆子。卻不料李婆子死活不走。
“老夫人,這個姑娘,是,是您白天選中的,專門留著給世子爺衝喜的侍妾……”李婆子低著頭跪在地上,聲音越來越小。
“什麼!這個混賬的東西!”陸老夫人心中氣急,一時除了大罵兒子再也找不著其他話語。
翌日,陸老夫人看到兒媳馮氏領著昨日那個端莊清秀卻身段婀娜的姑娘過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忍氣吞聲妥協了馮氏的提議。若是她再不妥協,昨夜那一幕恐怕還會再次上演。彼時,就真是打她的老臉了。
就這樣,在馮氏和陸老夫人的張羅下,林容予穿著一身刺繡粉色芍藥紋嫁衣與一隻代替她病弱夫君的大公雞拜了堂。
當夜,她穿著一身粉色嫁衣,就著微亮的燭火,見到了她人生中的“夫君”,鎮國公府世子陸汲。
林容予對成為國公府世子侍妾的事情並無感覺,但她在意的是鎮國公府背後的權力。天無絕人之路,她今後要順勢搭上國公府這條線,開啟她的複仇大計。
透過香色輕紗帷幔,林容予看到床榻上男子高挺的鼻梁,刀削斧裁般的下頜,心下微動,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阿兄,他也是這般麵如冠玉,清朗俊美的男子。
她洗漱完畢,打了一盆溫水沾失帕子,給自己那病秧子夫君擦拭麵龐。同時,看著他蒼白的麵容,幾乎無血色的薄唇,林容予也是緊張憂慮的。國公府選自己做世子的衝喜侍妾,若是衝喜失敗,自己豈不是要跟著他一起下葬?
想著,抓著帕子的手愈發緊張。這無疑是拿自己的命去堵啊!林容予倒抽了一口涼氣,給夫君擦完臉後,開始按照陸老夫人身邊李嬤嬤的教導,端起案幾前的銀碗給他喂藥。
眼見著銀勺快挨著他的薄唇,躺著的人卻突然睜開了雙眸。林容予被嚇地手一抖,銀勺裡的湯藥全然灑到了病秧子夫君的脖頸上。
林容予對上那一雙漆黑淩厲的雙眸時,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心中歡喜。接著,拿帕子將灑落到他脖頸的湯汁儘數拭擦乾淨。
“你笑什麼?”病秧子耷拉著眼皮,泛著冷意地眸子射出一道寒光,儘數落在她的身上。
“回稟世,回稟夫君,妾身笑是因為世子醒了,妾身終於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了。”林容予跪在地上,懇切回答。
“你是他們給我安排的衝喜侍妾?”陸汲語氣淡漠,帶著審視打量著眼前這位清秀溫婉的女子。
“你是哪家的姑娘?”陸汲玩味地勾起手指挑著林容予的下頜,仔細審視著她。
“稟,”林容予被人架著下巴,呼吸有些不暢,“稟夫君,妾身是夫人買來的給您衝喜的侍妾,絨兒。”
“夫人買來的?”陸汲捕捉到這一句話的重點,剛剛起來的興趣玩味戛然而止。他猛地放開她的下頜,這力道一瞬間將林容予帶到地上去。
“既是夫人買來給我衝喜的侍妾。”大概是方才用的氣力太大,陸汲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你就該謹記自己的本分。既是侍妾,那你就是奴婢,奴婢該怎麼稱呼主子?”
“是,世子,妾身知錯了。”林容予緩緩起身,還覺得剛剛得力道太重,磕得她肩膀生疼。她現在有些懷疑這人到底有沒有病呢!
“你是不是在想?我將才推你的力道太大,不像一個有病的人?”陸汲臉色陰沉,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後你就去回稟夫人?”說著,他劇烈得咳嗽起來,林容予見狀起身過去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放肆!”陸汲擦了擦嘴角,潔白的帕子瞬間被烏黑的血漬侵染。陸汲閉上雙眸,沉聲道,“我讓你起來了嗎?”隨即將帕子扔到林容予身上。
林容予咬牙切齒,心中恨這病秧子為何這般喜怒無常!她一時竟沒有把握確定以後在鎮國公府的計劃還能不能實行?
儘管未來撲朔迷離。但林容予知道,她絕不能這麼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