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老丈突然搶過荷包,起身撒腿就跑!林容予手中方才還拿著荷包,被人突然用力一搶,失了平衡,身體向一旁歪去。
眼見著就要像一旁的地麵栽去,卻猛然跌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肩膀突然被人扶住!
“夫人沒事吧!”那人輕聲問道。
林容予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感受到肩膀上的溫熱後慌地起身。
那人也意識到自己的手放的不是位置,有些尷尬的收回去,向她行禮!
“謝過公子!”林容予回禮!
“夫人也太大意了,剛剛我看那老丈就十分古怪,正要製止夫人您給他錢,可還是晚了一步。”那人眉峰上揚,笑道,“夫人你就沒注意,那老丈的膝蓋處全是血,就算是被馬車撞了,但您的馬兒身上也沒沾上血色?還有,在這樣的鬨市之中,馬車行地極慢,又怎會將人撞得那麼遠?”
“公子好眼力!”
“無他,這種江湖騙術,見得多了。那老丈腿上的估計是雞血,就是專門騙你們這些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夫人小姐的!也虧的是夫人這般好心腸的人,還真信了!若是這老丈遇上的是其他人,估計會被打的很慘,或者送衙門裡吃牢飯。”
崔洛嘖嘖地感慨,這種伎倆,他當年也用過。不過他運氣不好,沒有遇到她這樣的冤大頭。他碰瓷了一戶商人老爺的馬車,結果被那人的家丁打的幾個月都沒起來,要不是他崔洛命大,早就被打死了!
“公子說的是!”自從有了前幾次的經曆,林容予始終不能心無芥蒂地去相信陌生人,“公子恕罪,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林容予行了一禮,告彆那人。
崔洛無奈的笑了笑,拆穿了那老丈,這分明是幫了她。雖然最後這女子還是被騙了,怎麼還是悶悶不樂?算了,他等會也還有事呢,就不管這些了!
林容予上了馬車,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事。五兩銀子沒了便沒了,也算是讓她長了教訓。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
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暮鴉的悲啼。林容予倚靠在美人榻閉目沉思。
自從初秋父母兄長遇難,到現在將近三月了,是非禍福,人生果然是變幻莫測!
林容予使勁兒揉了揉額角,她仿佛想起幼時和家人一起來過京城,父親還帶著她和阿兄去拜見過京城的友人。
父親掛職江南織造局的差事,負責絲綢絨花,那位伯父掛職北方的商會,負責毛氈皮草。而今,父親不在了,她想重振楊家,到時來還得仰仗那位伯父。
“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
“順風而呼,聲非加疾,其勢激也。”
“君子借勢隨時變。”①
阿兄時常和她說起這些。雖不科考入仕,但就算為商,也是相通的。
現在,憑借她一人之力確實不能完成心中所願所求。在合適的時機應借勢而為。為父母兄長報仇,對待那些惡人,就算不擇手段,舍了她這條命也算值得。但是在重振家業的路上,那些願意幫助過自己的人,她窮儘一生,也會報答。
以這樣來看,她確實該重新審視病秧子了。她對他有所求,所以,該忍時還是要忍的。
另一旁,喜鵲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回憶起今天絨姨娘以一根金簪都能換二百兩銀子,她就心中激動的不能入眠。但是,那絨兒才來幾天,就成了半個主子,還賺了她們家幾代都賺不來的銀子,她鼓氣腮幫,使勁兒咬了咬牙。
就算她給了自己一根金釵又如何?那不過是絨兒立於高位,看她可憐而對她的施舍罷了!喜鵲雙手緊緊攥著被褥,雖然不得世子寵愛,但是絨姨娘這輩子也是吃喝不愁啊!穿著綾羅綢緞,戴著金玉珠翠,好不威風。可是,明明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啊!
喜鵲越想越難以釋懷,她從枕頭底下摸出那支金釵,不過是施舍,嘲笑罷了!
十一月上旬,盛京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紛紛雪花被寒風卷起,飄飄灑灑。林容予站在風雨遊廊下,仰望著滿天飛雪出神。
她朝著前方伸出一隻手,去細細感受那一絲冰涼於掌心漸化成的溫熱。
初雪乃是祥瑞,她想起這一古老的說法,明亮的雙眸加雜著幾絲微不可查的憂傷。林容予收回手,雙手合十立於胸前,低頭默念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