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就在東陽坊,陸豐當然知道,柿子先挑軟的捏。
“貴人,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林氏絨花鋪子都是本分經營,要是有事,也是官府來,來找啊!”那掌櫃的儘力挺起腰杆,但是強龍壓不住地頭蛇,他也不敢和這些京城貴人們硬碰硬,否則這鋪子也開不下去了。
“本分經營?你的意思是大爺我吃飽了撐得,整天這麼閒得沒事找事?”陸豐咬了咬牙,怒視著那掌櫃的,“冤有頭,債有主,給我砸!”
底下的小廝一擁而上。抄起桌子椅子,不顧一切得往裡麵砸。這時候,一個小廝移到陸豐身前湊近小聲道了句什麼,陸豐當即跟著那人走了。他手下小廝們見狀,趕緊一窩蜂地擁出跟上去。
林氏絨花鋪的掌櫃攥緊拳頭,氣得渾身發抖,但又不敢吭一句。今日他對這一切未有所知,所以也沒有帶人過來,隻不是不知道如何跟江南的東家交待了!
陸豐帶著眾多小廝,去了東市維德坊的長安街。他像是紅了眼睛的狼,徑直衝進去將那正在打算盤的掌櫃一把拎起來,而後狠狠摔在地上。他身後的小廝見狀,抄起家夥兒將那店裡的陳設儘數雜碎。
“你有種啊!竟然敢陰你爺爺!來人啊,狠狠地砸,往死裡砸!而後將這人帶到順天府。”陸豐掐著那掌櫃的衣領,陰惻惻地道。
“蒼天不公啊!王法何在啊!”那掌櫃的被打的鼻青臉腫,痛呼哀嚎,“小民到底怎麼得罪了你?你竟這樣待我,在我店裡為非作歹!”
“你個畜生,必遭天打雷辟,不得好死。你個畜——”話還沒說完,便被陸豐的一巴掌打斷了。
鋪子裡麵哄哄鬨鬨,哭喊不絕,外麵的百姓圍在一起指指點點。陸豐拎著那掌櫃的,神色高傲地對外麵百姓道,“冤有頭,債有主。半個月前,大爺我被這林氏布坊的老匹夫給陰了,竟然對我下黑手。今日這一切都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林容予帶著鬥篷,坐在附近的客棧前靜靜地觀察這一幕。她之所以敢這麼做,主要是她在此之前查到了,陸豐曾經在一家客棧醉酒後非禮了那林氏布坊掌櫃家的小姐。掌櫃的懷恨在心,暗中想找後路報複陸豐而未果。
今日,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再說,看清那掌櫃的嘴臉,她心中怒氣衝天,這還是父親在時的那家京城林氏布坊掌櫃。他從一個小廝靠父親的提拔不僅娶了媳婦,還成了京城分店的掌櫃。
然而,林家落難,他卻投靠新主。
她憑著記憶,雕刻了一塊林氏鋪子通用的令牌,而後給了“風雨樓”的人。
接下來,陸豐一定會派人封了維德坊長安街的那家林氏布坊,隻要再過一段時間,她趁機將那鋪子盤了,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看來,在這之前她得先去拜訪一下沈伯父。
聽長風彙報了陸豐的事,陸汲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冊,淡淡地啜了一口清茶。
陸豐到處招風惹草,乾得荒唐事還少嗎?不過也就陸尹看中那個外室生的兒子。
“絨姨娘呢?”陸汲突然提起興趣,問起了在後院的絨兒。
“聽雪鶯說,她今早出去了。”
“哦?”陸汲合上書冊,看向長風,“告訴雪鶯,等絨姨娘回來,叫她來一趟前院。”
“是,世子。”
林容予今日沒敢在外多留,等陸豐將那掌櫃帶走,封了林氏布坊後才離開。
回到後院,林容予理了理耳邊的鬢發,脫去身上的淺紫色夾絨披風,坐在梳妝鏡下開始梳發。
她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鵝蛋臉,桃花目,櫻桃唇。木梳一點點梳順著烏黑的青絲,林容予麵無表情,動作滯緩。
親手毀了林氏的產業,這滋味,著實不好受。曾經那都是父親阿兄的心血。
可是,時間長了,死水會腐臭,裡麵的魚蝦也會死!她需要往裡灌入源源不斷的活水,去創造一個新的林氏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