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容予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第一個人的竟然是馮夫人。
“好絨兒,你終於醒了。”馮夫人憐愛地用帕子撫著她白嫩的手背,“聽說你病了,我就來看看。”
“有勞夫人了。”林容予麵容憔悴,唇瓣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她艱難地撐起身子,向起身向馮夫人行禮。
“你先好生休息吧,這些虛禮就不用行了。養好身子,照顧世子才是最重要的。”馮夫人前半句話說得情真意切,然而後半句話卻是加重了語氣。
林容予淺淺向四周掃了一眼,發現雪鶯竟然不在!當她的視線再次落到馮夫人的臉上時,驀然發現時常以寬和溫婉示人的貴夫人眼眸裡暗藏著狂風惡浪。
馮夫人當然不喜,她暗自咬牙審視著林容予,心中憤恨。她當初看中的就是這女子生的一副狐媚惑主的模樣才買來了塞給陸汲當侍妾。馮夫人從上到下的打量了番對麵那嬌弱的女子,蜂腰削背,珠圓玉潤,怎麼那病秧子沒被熬死反而越來越精神了?
按理說,正常人看到這般尤物都不可能把持的住。況且陸汲看起來又確實寵愛她,那日去赴宴還帶著她去山上住了幾天呢。
怎麼會呢?馮夫人起身,在林容予床前不停踱步,而後她轉過身去神色陰厲地看著林容予。良久,她俯身衝林容予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怕她不肯說實話,馮夫人陰惻惻地笑著,從袖子裡抽出一張折疊平整的紙,“彆忘了,你今日的榮華富貴都是我給的。而且,你的身契在我的手上……彆以為老夫人和世子會護著你。
處決一個小小的侍妾,我還是有權利的。大不了再添個新人到世子身旁,總有比你好千倍萬倍的。”
林容予聽後心中一涼,她呆呆地盯著馮夫人手中拿著的身契,頓時毛骨悚然,花容失色。莫非馮夫人發現了她轉投病秧子的陣營了?
“夫人!我,我沒有,也不敢瞞您啊!”說著,林容予情急之下顧不得虛弱的身子,急忙爬下床,跪在地上,神情慌亂。“夫人叫妾身好生照顧世子,妾身也想啊,可是世子他總是拒絕妾身,將妾身的好意推之千裡。”
馮夫人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女子,黛眉輕挑,不懷好意笑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隻是讓你僅僅照顧好世子?”
她俯身看著林容予,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林容予的臉頰,“世子多久召你進一次正房?”
林容予心中不甘,自己就這樣被馮夫人拿捏。但是如今看著馮夫人的狐狸尾巴真的露出來,且還向自己露出獠牙的時候,她也擔憂害怕的。
“我,不記得了。”林容予知道馮氏說的是什麼意思,馮氏既然是想用她熬死病秧子,自然更關心陸汲的房中之事。可是,她根本就沒有……
“不記得是什麼意思?”馮夫人聽她這般說,心中不悅,語氣冰冷道,“看來你並不得他歡心!”
“不是,我……世子清冷,並不注重這些。”
“所以你……”馮氏現在算是明白了,看來陸汲還是沒有入套啊。她神情猙獰,衝林容予冷笑,“你還是辜負了我的苦心啊。不中用的東西!”
不中用!果然被人抓住要害是多麼痛苦又無力的感覺,林容予雙手死死撐著地麵,指甲幾乎就要陷進去。她屏息凝神,目光中透著一股堅韌,而後抬眸對上馮夫人那不耐煩的目光,小心翼翼道,“求夫人再給妾身一個機會。這次妾身定然不會再讓夫人費心。”
馮夫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接著又恢複平時賢良大方的模樣,“識時務者為俊傑!”而後,俯身貼著林容予的耳畔說了些什麼,林容予聽後眉頭緊鎖,眼底隱約可見一點淚光。
馮夫人走後,林容予蜷縮在地上靜默不語。她想依靠病秧子,可是這邊還有一個拿著她身契步步緊逼的馮夫人!這兩方力量的撕扯令她一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心中積鬱著莫大的委屈與驚駭,對現在的她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一場春雨淅淅瀝瀝,庭前的海棠漸漸打起了花瓣,一簇一簇擁著絢麗綻放的西府海棠。將青綠葉子下的濃粉花瓣襯得嬌豔欲滴。
林容予一連病了五六日,到第七日才漸有好轉。據雪鶯說,她病的這段日子安孟榮過來看過她幾次,還帶了好些補品。但是陸汲,一次也沒來過。
林容予雙眸下垂,烏黑濃密地睫毛在白皙的麵容前掃過一排黑影。其實,對於陸汲不來看她,她心裡倒是明白的,隻是這安孟榮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在眾人眼裡,安孟榮是未來的世子夫人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為何又來看她這個奪走她夫君的侍妾呢?
如果為了博得寬容大度的美名那倒不必,畢竟她還沒有真正嫁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