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居,我們去流浪吧。
好啊,你想去哪?
哪裡都好,隻要你在。
那個夏天,他帶她去南海。
烈日當空,人們撐傘抵擋紫外線的侵害。她依在他身邊,躲在他撐的傘下。
高樓矗立在空氣中搖晃,像一根根豎立起來站立不穩的鉛筆盒。濃密的榕樹葉,遮下大片大片的蔭涼;苗條的椰子樹,吸引著她的視線。她脫開他的手,向前奔去。一邊又叫著笑著,心裡愛極了這片綠色的新鮮的所在。世居看著她孩子般的手舞足蹈,不禁笑出聲音來。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世居,你會唱嗎?她倒過來行走,向他招手,大聲地對他呼喊。好了,好了,苣!我們必須去午餐。世居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歡呼雀躍,畢竟不是年少輕狂的年齡了,他不可以像她那樣在眾目睽睽的大街上跟著他瘋跑。於是她等他趕上來。
他帶她去到一家高檔的中西餐廳,在二樓靠窗的地方坐下。抬眼能望到南海繁華的景象,他對她說起這個城市的商業競爭和城建的設想。一個南城的花園,他這樣評價南海。任何一座城市的崛起都需要付出幾代人的努力,到最後換來一個並不適合棲居的城市。擁擠,物質,喧嘩,廢氣衝擊著人對生活品質的設想。創造了巨大的物質財富,卻發現沒有一個地方再能安居,這是都市人群麵臨的困惑,所以越是繁華的地方樓盤愈火。人們到最後退縮到隻希望在城市有一個安靜自然的地方睡一個好覺,沒有嘈雜打擾。北京,上海,深圳無不如此。南城也一樣。每一個人在這裡都是工作的奴隸,隻想擁有更多的財富,占有自己的一席空間。當一個集體的目標達成一致的時候,離成功也就不會再遠。所以大城市的發展永遠走在前列。
她靜靜地聽著,心裡充滿了讚許。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是為了財富。比如說我。他看她一眼,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承擔的一笑。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矯情,但確是我的心裡話。我回家鄉也許會占有更多的物質,甚至不費什麼力量就可以達成,但是我不願意。我好像跟你說過,我家裡做生意,其實是我父親開著一個很大的工廠,效益還不錯,算是我們家鄉的首富吧。
她不禁好奇,他在她麵前,從來沒有流露出紈絝子弟的習氣,反而他很自律,節製,不抽煙喝酒,也不去熱鬨的場所打牌。他的說話和辦事都充滿涵養和風度。
你那麼努力工作為什麼呢?
證明我自己。當然間接地也獲得許多。用心地付出總是會有相應的收獲。從這個角度來說,個人所獲得的財富也是他自我價值的實現。
說來說去,你的追求仍然是財富,對不對。
那是。他笑笑。說了半天還是被你戳破,嗬嗬。
他點的菜已上桌。他停止了說話。
剛才服務員拿來菜譜之時,她把菜單都推給他。從來在一起進餐,她不會猶豫在點菜上。她不甚挑食,對飲食沒有特彆的欲望。她寧願抽空看看餐廳的風景和他沉著熟練的表情。她更相信久經職場的世居比她清楚她需要的飲食。
他點她愛吃的水煮魚片,龍蝦,涼拌三絲,還有清炒菜芯。一杯珍珠奶茶,一杯冰咖啡。
世居,其實你可以不必陪我來。你的事業正在關鍵時候,而我是貪玩的人。那麼寶貴的時間,拿來陪我,不可惜嗎?
怎麼會呢,我們在一起是要一輩子的。
那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生活不是單純的獲得某一樣。他把頭轉向窗外。你看他們,每天疲於奔命,而生活是一個巨大的黑洞,我們在其間無極地消耗,蒼老,直至生命衰竭。真正追尋的是什麼?
快樂。她接過他的問題。所有的過程指向一個幸福的目標,幸福卻最終沒有定義。過程是所有,卻沒有幾人明白。對一些人而言,大概明白也無奈何。現實總是太殘酷。哪裡去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