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城的小鎮，沒有書店，沒有小吃，沒有好看的燈光和華麗的門麵。商店一味的簡陋和灰塵，餐桌油膩漆黑如人麵。

隻有七裡香。那是她唯獨會去的小門店。玻璃裝修。門口掛一些女孩用的飾品。還有一些開花的植物。裡麵有三張玻璃桌和幾根椅子。VCD裡播放一些流行的音樂。

肖老師來了。下課了嗎？男子收拾了桌上的茶杯，向她問道。

恩。紫鵑不在嗎？

她去漆城了。我媽回來，要她去住些天。

你一個人不是很忙?

不忙，生意清淡。隻是你常來。男人向她微笑。

肖苣隻知道男人和她的妹妹紫鵑是漆城人。男人在小學裡教書，妹妹就在兩個學校中間開了這個小店，賣些飾品，植物和飲料。

紫鵑長得乖巧，她賣飾品，種些植物。肖苣常來看她的花草。她亦喜歡打聽她見過的世麵和風景。久之成了熟人。

男人會在她們聊天時遞給她一杯冰涼的蘋果汁，熱切地接過她的話題。說一些他亦見過聽過的事物。肖苣並不排斥他參與她們的對話。她覺得有一個說話的對象也是好的。何況他長得同紫鵑的模樣，讓她覺得親近。

紫娟不在，她還是每天去七裡香買冷飲。

男人隻有下課的時候去看店。天氣熱，女生們湧進來買冷飲。男人來不及招呼外麵的飾品生意。

老板，這個發夾怎麼賣？手鏈多少錢？他轉身看了一眼，再看一眼。記不住那些小東西的價格。

你應該在上麵貼上標簽。肖苣給他建議。

那是。我記不得那麼多。平時都是我妹妹在看店。你幫我吧，這些是你們女孩子擅長的事情。我找價目表給你。

好的。對她來說，這不過是極簡單的事，她樂意幫他。她有時間也有心情。她亦是愛好精致的女子。抽屜裡收藏的飾物也有繁多的花樣。她把標簽拿回去寫好，晚飯後拿回七裡香粘貼。

你的字寫得哪麼好！

她笑笑。他幫她找來剪刀，和她一起，一張一張地把剪下的標簽貼到商品上去。她在找飾品的時候專注用心，仿佛世界隻是那些彆致的物品，她的眼睛再沒有彆的。他看著她的舉動，不禁想得癡迷。如果他是她的生活中的重要的人，她也會這樣認真地照顧他的棲居嗎？他不敢去想。這個女孩子是省城裡來的本科生。她會看得上他這個中專畢業的鄉村小學老師嗎？但他還是忍不住想靠近她。自懂事以來，他沒有一樣所得不是自己親身努力爭取而來。對她也會是一樣嗎？

做好這一切，作為答謝，他請她去喝茶。拗不過他的熱情，她坐上了他的摩托車。他讓她扶好。她小心地扯住他兩邊的衣角，身體保持適當的距離。

在茶室呆不到一個小時，沒有什麼話題。她亦不喝酒。他叫的咖啡像是加了蜜，隻是爽口，她把它們都喝完，一連三杯。那動作嚇到了他。她卻不不覺得有何不妥。她本來就愛品咖啡。然後她提議回去他店裡看電視。這裡沒有什麼好玩。她說。他也答應。原本以為會有的浪漫被打斷，他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誰知道呢，他隻是第一次約她。

他們回去。她淡淡的神情，隻是坐著，看他抽屜裡的歌碟。他談論關於他的家鄉和這個小鎮，和他們從事的工作。她隻是傾聽，偶爾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覺得厭煩。說著一些和他們都不相關的話題。她是那麼無可無不可的表情，對什麼都微微一笑。像他那樣受得了的人也許並不多。她想。但是有什麼關係呢？她愛著自己的內心世界，或者並不需要有誰真正來了解。

不覺時間晚了。她說要走，他極力挽留。哪麼早，學生都還沒下課。再坐一會，我送你回去。

但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