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居,如果隻剩數月的餘生,你會做什麼?
我想那時大概什麼也做不了了,所以現在趕快去做願意的事情。
在可能的狀況下,我想我會做一次長途旅行,自由創作,留下關於生命狀態的記錄,用文字或者聲音,或者是一塊流傳後代的玉石也行。我不想寂寞身後事。
小苣,不要總想生死的問題,好麼。生命是一個自然的狀態,我們隻要有意義地走過。
南海酒店十二樓。最後一站,她來到曾經隨世居到過的地方。
拉開落地窗簾,夕陽照進來,一片輝煌。海麵上風很小,鱗鱗波光,向遙遠的海域延伸。每一次眺望,她都有俯身而下的衝動。飛行的感覺應該很美。柔弱無骨的身軀落在水裡不會疼。海天一線的地方,紅日半圓。白光消失不見。房間紅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單。空調裡冷氣開放。
杜拉斯小說裡有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饑餓從來沒有危及歐洲人,可是,在饑荒期間,歐洲人自殺的事卻時有發生,這非常奇怪。我們以為要受苦了,但我們永遠不會受苦的,受苦的念頭始終比想象的還要讓人受不了。
從旅途歇下來,隻剩寫作。出版社的主編來電,她的作品即將出版。疼痛和幸福交織著進逼而來,她感覺到窒息。何處是出口?
小說《微光》的最後一章,她寫到:
命運不可逆轉,她那渴望溫暖和旋轉的心一次又一次向一線的光明飛去。飛蛾撲火亦是一種歸宿。她的一生,最痛苦最困難的經曆已經過去了,最甘心最幸福的時光已去不複返,最願意的事情已經完成。從此不用抱怨生命的過程,陰差陽錯。她塞上耳塞,一遍一遍聽自己錄製的聲音。來自葉蓓的詞曲如此貼切。她用清涼的六弦琴重新演繹。
音樂聲停止了
這回憶開始了
天忽然暗下來
臉色覺得難看
我一下好無助
這到底怎麼了
我想說開始了
一切都休止了
心頓時好失重
天色不再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