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找到原因,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是為什麼,似乎他的爸爸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人,所以他作為兒子要承受這一切。
可他從來沒有見過父母,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祈和不後悔選擇艾斯,隻是無奈自己貌似選中了幻想,有著如此經曆的一個人,要怎麼做才能被拯救。
艾斯疑惑地看著麵前凍得牙齒打顫的祈和,問她:“你在想什麼?”
“想去哪給你買繩子。為我介紹一下雪原吧。”祈和卷起艾斯的寶貝繩子,幫他收進背包。
艾斯的眼睛迸發出光彩,他第一次見到雪原之外的人,祈和來自外邊的世界!
他不由自主地跟上祈和的步伐,仿佛跟著她就能見識到不一樣的風景。
“你從哪裡來的?”
“……不如你先為我介紹雪原?”
冰天雪地中兩個人蹣跚地走著,艾斯每一步都走得很費勁卻不停地手舞足蹈,他很興奮。
他對祈和講廣袤無垠的雪原,“我在雪原出生,我的家人在雪原出生,聽說我家人的家人也在雪原出生。這裡很大,看不到邊際,也找不到邊際,沒有人走出去過。”
祈和感覺自己聽了一通廢話,“然後呢?”
“沒有了!”艾斯很開心,雪原的人不會想聽雪原的故事,老生常談的故事隻能講給外鄉人聽。
他興致勃勃的等著祈和講外邊的世界。
祈和看到艾斯的臉就抑製不住的難受,對人物的心疼無時無刻不警示她即將來臨的命運,聽到艾斯聒噪的聲音又煩的耳朵發癢。她現在矛盾的像個小猴一樣抓耳撓腮。
“你家在附近嗎,我快凍死了。可不可以暫時去你家裡歇一會。”不排除是凍到發癢。
艾斯沉默著沒有回答,祈和以為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愧疚感瞬間湧上心頭。
不會這個世界的艾斯在雪地裡四海為家吧,她居然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刺痛他的內心。
“哈哈抱歉,走反方向了,我家在那邊。”走到手腳冰涼的艾斯剛才還在納悶,怎麼半天走不到家裡。他以為今天的風雪太大,埋住了房子,原來是走錯了方向!
不適應寒冷環境的祈和凍到大腦麻木,忘記艾斯跟靠譜兩個字不沾邊。
她麵無表情地跟上朝回走的艾斯,默默祈禱他不要再出岔子,不然遲早變成拯救瀕死祈和計劃。
終於在祈和思考要不要舍棄尊嚴乾脆爬過去的時候,他們在一間奇形怪狀的冰屋前停下。
艾斯主動向她介紹:“這就是我家。”
祈和想要拽住正在開門的艾斯,在她的認知裡,出門打一趟獵卻帶個森林裡遇到的陌生外鄉女人回家,對於祖祖輩輩生活在雪原的人來說是個大衝擊。
艾斯跑得飛快,她連衣角都沒摸到。
祈和擺出僵硬的笑容,做好全力以赴麵對盤問的準備,希望自己不要被打成森林女鬼或者森林巫女,出場即結束。
她學著艾斯笑容燦爛的模樣進行自我介紹:“我是——”
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形狀詭異的冰屋內部也很奇特,一半貼著樹木劈成的板條,一半貼著帶絨毛的獸皮。
她沒聽到艾斯說的‘請坐’,出神地捏著鬥篷在屋子裡觀賞牆上的傑作。
那些由樹木劈出的板條和艾斯一樣不著調,木頭格外粗糙,甚至有些地方帶著沒剝乾淨的樹皮。
但是上邊刻滿了小人,找到正確的開端會發現,木板上的小人仿佛長大了,他跟著刻下他的人一起長大,從最初的歪歪扭扭、顫顫巍巍到惟妙惟肖、妙趣橫生。
小人每天都在做差不多的事,串在一起是一個人的成長史,一個小小的故事。
祈和摸著木頭上的刻痕問艾斯:“這是你嗎?”
“是我,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刻會兒小人。”艾斯不懂這些彼此相似的小畫哪裡吸引住了祈和,看得她目不轉睛。
他靠在貼有獸皮的牆壁上看著祈和發呆,突然靈光一閃。
他拿出自己專門用來刻畫的小刀,遞給祈和,“今天是不一樣的一天,我要把它記在牆上。”
祈和看著手裡的刀,“確定要我來?”
“確定。”
“我畫的很醜。”
“沒關係,反正隻有我和你看得到。”
祈和笑著說:“也是。”
她轉過身去,走到最靠近今天的那一天,用力地刻下以她的視角看到的一切。
握著刀的手累到抽筋,她本想刻上一段話詳細描述自己鬼畫符一樣的連環畫,但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煩,隻好作罷。
艾斯站在一邊絞儘腦汁地理解牆上的畫,他勉強認出一個人形,指著問:“這是你嗎?”
祈和沒好氣地回答:“這是你。”
“這是我?!”他竟然出現在祈和亂七八糟的小人裡了。
艾斯接過祈和手裡的刀,趴在牆上找合適的位置。
他問祈和:“你記下來的是什麼?”
祈和費老大勁刻完覺得還好,沒那麼難分辨,於是把艾斯認不出小人的行為歸為不聰明。她告訴艾斯:“記錄了我遇見你的這一天發生了哪些事。”
艾斯點點頭表示懂了,接著說:“那我也要記錄自己今天發生的事。”
祈和感到匪夷所思,“我畫了你,你不該畫我嗎?”
“我今天發生的事情裡有你啊。”
“我出場和我主場能一樣嗎?”
“怎麼會是你主場,今天是我出門才能遇到你,我不出門就不會遇到你。”
“怎麼不是我主場,你今天出門除了遇到我還發生彆的事了?”
“沒發生彆的事,但是我不出門就不會發生事。”
祈和氣不打一出來,“換個思路,我主要畫了你,所以你得要畫我,公平。”
艾斯想不明白,“雖然你畫了我,但那是你的畫。我的畫怎麼能不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呢?”
祈和真想給他一拳,“你怎麼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百歲與天齊壽呢……”
她深吸一口氣平穩自己的心情,幸好及時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