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雪原 離開雪原的艾斯會走向注定毀……(1 / 2)

她現在已經靈活掌握了在雪原生存的秘訣。

瑟縮著身子躲在樹乾背後,陷阱和他們離開時一樣亂糟糟,地麵沒有其它動物來過的爪印,觀察完環境火速跑出去修複陷阱。

秘訣有關鍵,關鍵是爬樹。她敢說天底下找不出兩個比她爬樹利索的,能找的出那個是艾斯。可能是本人有著對生的強烈渴望,而雪原的樹梢上擁有最大的生機,所以光速學會了如何跟猴子一樣自由地躥上躥下。

俗話說的好,高處不勝寒。下午近四點抱在懷裡的樹乾跟屍體差不多的溫度,透心涼並且從腳底朝上冒冷氣,祈和要凍死了,牙齒止不住地打顫。她使勁晃晃腦袋保持清醒,伸出手捏住自己的下巴,讓它停止發出動靜,結果手跟著下巴一起顫。

放眼望去,下邊是棉被一樣潔白蓬鬆的大地,上邊是因為她的動作跟著撲簌抖落的積雪,還有中午太陽一曬,化到半截又停在原地的霧凇。

方圓幾百裡唯一可以被感知的鮮活生命隻有她,她自己感知自己——逐漸流失的溫度和發昏的視線。

雪原真的有其他生命嗎,除了上午見到的那頭狼還有誰可以作證。

麻雀可以作證。

弱小卻扛過一個又一個冬季的麻雀正在陷阱中央,用小巧的喙一下一下地啄著細雪,由於體重太輕對覆蓋在上的雪層造不成絲毫影響。

祈和不如一隻土生土長的雪原麻雀膽大,被悉簌的聲響嚇得一激靈。

麻雀比想象中聰明,自然生長在天地間的生靈比人聰明。它扭著小腦袋,轉著溜圓的小豆豆眼,和傻乎乎的祈和對視了。

祈和想跳下去趕走礙事的小麻雀。

自然生長的生靈嚴格遵循森林的法則,一個扭動著光速前進的虛影替祈和解決了小麻雀,並墜入陷阱。

它發出痛苦的□□,看來受傷的位置比上午那匹蠢狼要驚險。

祈和看出跑過的是一隻狐狸,焦黃色皮毛像一抹流過麵包片的糖漿,躍起時的尾巴蕩漾成波浪。她不能再細想,得下去拎走自投羅網的第二隻獵物。

提起狐狸的瞬間,城鎮中的艾斯完成交易。

城鎮為了保持令人搞不懂的秩序,像狼皮一樣打獵所得的貨物或者雪原特有的穀物,要去城鎮的西南角擺攤。

嚴格來講是半個攤,這些攤位隻在冷的季節完全露出,其餘三個季節紛紛半截縮進屋內,半截搭個小棚子擺在屋外。

前來交易的人們根據留在外邊的棚子辨認屋內到底是乾什麼的。

艾斯今天相對平時幸運一點,找錯三個攤位之後,第四個立馬對了。

他接過賣出狼皮得到的錢,穩步走出,尋找一個售賣女士帽子的店。

想著祈和需要一頂帽子,最好和自己的顏色一樣,橘黃或是橘紅,總之很紮眼,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不過能買到帽子的店鋪離現在所在的位置有些距離,需要走過兩條街,經過之前每次來城鎮都會光顧的小店,以至於不得不拚命按住想邁進去的腿。

他瘋狂地胡思亂想,轉移自己被小店勾走的注意力。

它們看似沉默地佇立在路邊,隻有艾斯知道那些平平平無奇的店鋪暗藏何種奧妙,張牙舞爪地扯著他往裡走。

冰封的湖水中釣上來幾十斤重的大魚,烤得白嫩嫩、香噴噴。

小攤上采購的特殊穀物熬製成蔬菜湯,澆上兩滴冬季草的汁液調味,熱氣騰騰、回味無窮。

帶有神奇酒香的金黃色炒飯配一杯醇香的烈酒,店家特製的調味小菜,一口炒飯一口酒,一口小菜一口酒,一口小菜一口酒,一口小菜……

他不由自主地站到熟悉的小酒館門口。

艾斯滑稽地擰著身子原地踏步,他的腳想進去,但是大腦不想。

大腦想的要命!

“彆堵在店門口。”

“抱歉,這就走。”

大叔早在櫃台就看見在門口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的艾斯,他以為艾斯以後都不會來這喝酒了。

可惜弄巧成拙,出於好意地邀請被艾斯理解成趕他走。

大叔納悶地低頭尋找艾斯藏在鬥篷下的臉,企圖看穿他的心情,成天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人,怎麼今天會對差不多的話產生截然不同的理解。

隨便換哪個日子,對艾斯說‘彆擋道’、‘彆堵路’、‘彆礙事’,他都得以為你在催他趕緊進來。

說著‘這就走’還是沒走。

“你不進來坐坐?”

“不了,我有事要忙。”

大叔看著艾斯擰成麻花一樣的身子,忍俊不禁地說:“你等著。”

艾斯等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邁出離開酒館大門的艱難一步,腦袋耿直地朝著酒館內不願跟上腳。

大叔一出來就看到艾斯掙紮著逼自己離開的模樣,不清楚這小孩究竟有什麼事要忙。

“給你。”

艾斯瞪大雙眼,用手指著酒杯問:“給我!?”

“沒錯,給你,去忙你想忙的事吧。”

“謝謝!今天著急,下次一起付錢!”

大叔望著手裡端著酒杯一溜煙跑走的艾斯,終於抑製不住地捧腹大笑,衝著艾斯大喊:“這次算我請你的!”

得到一杯酒的艾斯跑得飛快,大叔的聲音再大也比不過卷起的風聲,所以艾斯一個字也沒聽見。

他隻顧著興奮,因為剛才是這輩子第一次有人請他喝酒。

不對,祈和一定也會請他喝酒,如果她有錢的話。現實是,祈和似乎是個身無分文的外鄉人,唯一擁有的是一個聰明的大腦。

總之他相信有錢的祈和一定會請自己喝酒,這樣他的人生中就會擁有兩次被人請喝酒的經曆。

以他的速度配合一杯魂牽夢縈的烈酒,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賣帽子的店。

艾斯停在店鋪門口,抬頭看花花綠綠的招牌:帽子

簡簡單單兩個字,走過路過都能懂。

他舉起自己一滴未灑的酒杯,靠近杯沿深吸一口氣,烈酒。

豪爽地仰頭灌下,辛辣的液體滑過溫暖的喉嚨,烈酒。

‘烈酒’也隻有兩個字,‘酒’隻有一個字,不能說和‘帽子’毫無關聯,但的確不算親近的三個詞組幫助艾斯回憶起祈和講過的故事。

她說話的時候偶爾眉飛色舞,偶爾帶點懷念的神情。

大概是外鄉人除了第四個季節很少戴帽子,因為春天溫暖,夏天很熱,秋天涼爽,剩下寒冷的冬天借助帽子保存身體的溫度。

即使是冬天也不會整天整個季節戴帽子,因為沒有冷到習慣帽子住在腦袋上的程度。

艾斯無法想象那是什麼程度,在雪原摘下帽子似乎不會凍僵,但雪原人習慣帽子的存在。

對!就像護身符,帽子像雪原人的護身符,給生活在雪原的居民安全感。

護身符也是祈和提過的,一個奇妙又美好的概念。沒有實際保護功能,卻可以保護攜帶它的人。

因為護身符是一些人懷著誠懇的心情從某個地方得到的,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美好的祝福。

他難以確切表達自己聽見這個詞時的心情,祈和告訴他那叫浪漫。

祈和還說雪原也很浪漫,因為漫長的冬夜本身就是一種浪漫,如果他見過冷以外的季節,一定也會發自內心地讚歎雪原的浪漫。

似曾相識的話打斷艾斯好不容易聚起來的思緒。

“彆擋在店門口啊,小哥。”

艾斯側到一邊彎腰道歉,“哈哈哈哈抱歉,愣神了。”

再大步邁進商店。

“這位小哥,請問需要點什麼?”

“女孩的帽子,要和我一個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