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 羨羨表白了……(1 / 2)

魔道之仙魔奏 彩顏物語 8627 字 10個月前

藍思追道:“許願?”

“不錯。比如,讓他走大運、發大財、有錢成親什麼的。天女成全了他,降下天雷,劈開了墳墓,讓他看到了棺材中的財寶。而他願望達成,作為代價,天女便降臨在他的新婚之夜,吸走了他的魂魄!”

藍景儀:“你是猜的吧?”

魏無羨:“是猜。可按這個猜下去,所有的事情都能夠解釋。”

藍思追:“阿胭姑娘如何解釋?

魏無羨:“問得好。你們上山之前也該都問過了。阿胭那段日子剛定親。對所有剛定親的少女而言,她們一定都會有同一個願望。”

藍景儀懵懵懂懂道:“什麼願望?“

魏無羨道:“不外乎是,‘希望夫君這輩子都疼我愛我,隻喜歡我一個人’,諸如此類。”

眾年少懵了:“這種願望真的能達成嗎……”

魏無羨攤手道:“很簡單。隻要讓她夫君的‘這輩子’立刻結束,不就能算他‘這一生都隻愛了一個人’?”

藍景儀恍然大悟,激動道:“噢、噢!所、所、所以阿胭姑娘定親之後,第二天丈夫就被山裡豺狼殺死了,因為很可能頭一天阿胭姑娘去天女祠許過願!”

魏無羨趁熱打鐵:“殺他的是豺狼還是彆的東西也難說。阿胭身上還有一個特殊之處:為什麼所有人中隻有她的魂魄回來了?她和彆人有什麼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是,她有一個親人失魂了。或者換個說法,有個親人,代替她了!鄭鐵匠是阿胭的父親,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在看到女兒丟了魂魄、醫藥無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隻能做什麼?”

這次藍思追接得很快:“——他隻能寄最後的希望於上天。所以他也去天女祠許了願,願望是‘希望我女兒阿胭的魂魄被找回來’!”

魏無羨讚道:“這就是為什麼隻有阿胭一個人的魂魄回來了,也是第三名失魂者鄭鐵匠失魂的原因。而阿胭的魂魄雖然被吐了出來,卻難免受損。魂魄歸位之後,她開始不由自主模仿起天女像的舞姿、甚至笑容。”

這幾名失魂之人的共同點,都是八成在天女像之前許過願。願望成真的代價,就是魂魄。

這尊天女石像,原本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恰巧長得像個人,莫名其妙受了幾百年的供奉,這才有了法力。可它貪心不足,一念偏差,竟想通過吸食魂魄的方式加快法力提升。通過以願望交換形式吸取來的魂魄,等同於許願者自願奉獻的魂魄,雙方公平交易,求仁得仁,看似合理合道,因此風邪盤指針不動,召陰旗召不來,寶劍符篆通通無效,隻因為大梵山裡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是神!這是被幾百年的香火和供奉養出來的一尊野神,拿對付煞鬼妖獸的東西對付它,等同以火撲火!

藍景儀大聲道:“等等!可是剛才在神祠裡,有個人也被吸了魂魄,我們並沒有聽到他許願啊!”

魏無羨心猛地一提,刹住腳步:“在神祠有人被吸了魂?你把剛才的情形,一字不漏地講一遍給我聽。”

藍思追便清晰快速地複述了一遍,聽到金淩那句“真這麼靈,那我現在許願,要這大梵山裡吃人魂魄的東西現在立刻出現在我麵前,它能不能做到”時,魏無羨道:“這還不是許願?這就是在許願啊!”

其他人附和了金淩,便被默認為他們都許了同一個願望。而食魂天女當時就在他們麵前,所以願望已經被實現了,接下來,就該索取代價了!

忽然,花驢子停蹄,往相反方向跑去。魏無羨猝不及防又給它掀了下來,賴死賴活拽住了繩子,卻聽前方灌木叢傳來一陣“嘎吱嘎吱”、“呼嚕呼嚕”的咀嚼聲。一個高大無比的身影伏在灌木叢中,碩大的頭部在地上一人腹部動來動去,聽到異響,猛地抬頭,撞上了他們的目光。

這尊食魂天女原本麵目模糊,隻有個大概眼睛鼻子耳朵嘴,一口氣吸食了數名修真者的魂魄之後,已化出了清晰的五官容貌,是個微笑的女人麵相,嘴角垂下許多鮮血,叼著一隻被撕斷的手臂,正大吃大嚼。

眾人立刻跟著花驢子一起拔腿往反撤。

藍思追崩潰道:“這不對!夷陵老祖說過的,高階的吃魂,低階才吃肉!”

魏無羨無奈道:“你迷信他乾什麼,他自己一堆東西都做得一塌糊塗!任何規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你就當是一個嬰兒,沒牙的時候隻能喝喝稀飯湯湯水水,一旦長大當然也想用牙齒吃肉了。她現在法力大漲,自然也想嘗個鮮!”

食魂天女從地上站起,人高馬大,手腳並用,狂喜亂舞,似乎十分歡欣愉悅。忽然,一箭呼嘯而來,射中了她的額頭,箭頭從腦後貫出。

聽聞弦響,魏無羨循聲望去,金淩站在不遠處的高坡上,已將第二支羽箭搭上弓,拉滿了弦,放手又是穿顱貫腦的一箭,力度強勁,竟讓食魂天女踉蹌著倒退了幾步。

藍思追喊道:“金公子!放出你身上的信號!”

金淩充耳不聞,一心要拿下這隻怪物,沉著臉,這次一把搭上了三支箭。被當頭射了兩箭,食魂天女也不著惱,依舊笑容滿麵,朝金淩襲去。雖然她邊走邊舞,但速度快得可怕,瞬息便拉近了一半的距離。一旁閃出來幾名修士,與她纏鬥,絆住了她的腳步。金淩箭箭中的,步步不停,看來是鐵了心地打算先把羽箭射光,再和食魂天女近身搏殺。手倒是挺穩,射得也準,隻可惜所有的仙門法器對它都是沒用的!

江澄和天淩弦都在佛腳鎮上等候消息,不知何時才能覺察異變趕上來。滅火需用水,仙門法器不行,那就邪門鬼伎吧!

魏無羨拔出藍思追腰間的佩劍,斬下一段細竹,飛手製成一隻笛子,送到唇邊,深吸一口長氣。尖銳的笛音如同一道響箭,劃破夜空,直衝雲霄。

不到萬不得已,他本不應如此。可事到如今,無論召來什麼都不管了,隻要煞氣足夠重、戾氣足夠強、足以把這尊食魂天女撕碎就行!

藍思追整個人都驚呆了,藍景儀卻捂耳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吹什麼笛子!難聽死了!”

場中和食魂天女混鬥的一群修士已有三四個被吸走了魂魄,金淩拔出佩劍,距離食魂天女已不到兩丈,心臟怦怦狂跳,腦中熱血上湧:“若我這一劍削不下她的頭顱,便要死在這裡了——死就死!”

便在此時,大梵山山林中,升起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時快時慢,時頓時響。在寂靜的山林裡回蕩。仿佛鐵鏈相擊、鐵索拖地。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不知為何,這聲音給人一種極其不安的威脅感,連食魂天女都停止了舞動,舉著手臂,愣愣望著聲音傳來的黑暗深處。

魏無羨收起笛子,凝神觀望來處。

雖然心頭不祥預感越來越重,但既然肯受他的召喚而來,那麼至少是肯聽他話的東西。

這聲音戛然而止,一道身影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

看清這道身影、看清這張臉之後,幾名修士的麵容扭曲了。

即便是麵對隨時會吸走他們魂魄的天女石像,這群人也沒有退縮,更沒有流露怯意。然而,此刻他們呼喊起來的聲音裡,卻滿是無法掩飾的恐懼。

“……‘鬼將軍’,是‘鬼將軍’,是溫寧!”

“鬼將軍”這個稱號,和夷陵老祖一般,惡名遠揚,無人不曉,通常兩者是一起出現的。

這個詞隻代表一個對象。正是在夷陵老祖魏嬰座下第一號助紂為虐、興風作浪、為虎作倀、翻天入地,早該被挫骨揚灰的凶屍,溫寧!

溫寧微微低頭,垂著雙手,仿佛一尊等待操縱者指令的提線木偶。

他的臉蒼白清秀,甚至還有些憂鬱的俊逸。但因為眼睛裡沒有瞳仁,隻有一對刺目的死白,再加上從脖子爬上麵頰的數道黑色裂紋,使這憂鬱變成了駭人的陰鬱。長袍的衣擺和袖口破碎襤褸,露出和臉慘白成一個顏色的手腕,扣著漆黑的鐵環和鐵鏈,腳踝也是。那叮叮當當的聲響就是他曳動鐵鏈時發出的。一旦靜止,一切又都歸於死寂。

不難想象為什麼在場的修士們都嚇破了膽。魏無羨也不比其他人更從容,他心裡的驚濤駭浪已經掀過了頭頂。

溫寧不是不該出現在這裡,而是不該出現在這世上!早在夷陵亂葬崗大圍剿之前,他就應該被挫骨揚灰了。否則,如果那時候溫寧還侍立在夷陵老祖座下,圍剿絕不可能、至少絕不可能輕易成功得如同兒戲。

金淩聽到旁人喊出溫寧的名字,原本對著食魂天女的劍鋒不由自主調轉了方向。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地一展長臂,把他吊了起來。

見她已張大了嘴湊近金淩的臉,魏無羨顧不得心頭震動,再次舉起竹笛。他的手有些顫抖,吹出來的調子也跟著顫動,加上這支笛子做工粗糙,吹出來的聲音喑啞難聽。嗚嗚兩聲,溫寧循聲而動。

這一動,眨眼間便移到了食魂天女麵前,溫寧劈手一掌,食魂天女的頸部哢哢,身體沒動,頭顱卻被這一掌扇得扭轉了一個大圈,臉對著原先是背部的方向,仍在微笑。溫寧又是徒手一記斬下,食魂天女擒著金淩的右手被齊齊斬斷。

食魂天女沒有將自己的頭顱掰轉回正確方向,而是身體轉了一圈,用正臉和背部同時對著溫寧。魏無羨不敢懈怠,吸氣低首,操控溫寧迎戰。然而他越是吹,越是心驚。

低階的走屍不能自行思考,往往需要他的命令加持引導。而溫寧則情況不同,溫寧是他煉製出的最高階的一具凶屍,當世絕無僅有,性格、行為、甚至言語都一如生前,與活人無異,隻是不畏傷、不畏火、不畏寒、不畏毒、不畏一切活人所畏懼的東西。

但此刻的溫寧,明顯沒有自己的意識!

正驚疑不定,場中傳來陣陣驚呼。原來溫寧連踢帶打,將食魂天女牢牢壓製在地,又抱起一旁一塊過人高的大石,舉到食魂天女上方,重重砸在她身上。

一下一下,直到將食魂天女的石身,生生砸成一片粉碎!

白花花的一地亂石之中,滾出一顆發著雪白光暈的珠子,那就是食魂天女吞噬了十幾個活人魂魄後凝成的丹元,將它收回去小心處置,剛剛被吸食魂魄的數人還能複原。然而此刻,沒有一人顧得上去撿那粒珠子。所有原先對準食魂天女的劍尖都調轉了過來。

一名修士聲嘶力竭道:“圍住他!”

有人遲疑地響應,更多的人卻是猶疑不決,緩步後退。那名修士又喊道:“各位道友,千萬攔著他彆讓他跑了。這可是溫寧!”

此句點醒了眾人。鬼將軍又豈是區區一尊食魂天女可比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重見天日,但殺一千隻食魂煞也比不上擒下一個溫寧,畢竟這可是夷陵老祖座下最聽話、咬人不叫的一條瘋狗,從此必能揚名百家、一飛衝天!原本他們趕赴大梵山夜獵,就是為了爭奪妖獸凶煞,以增資曆,如此一喊,難免有人心動。但那些親眼見識過溫寧發作時狂態的修士仍然不敢妄動,於是,那名修士又喊:“怕什麼,夷陵老祖又不在這裡!”

對啊,有什麼好怕的,他主子都已經被碎屍萬段了!

數把飛劍圍繞著溫寧盤旋,幾句下來,劍圈驟然縮小。溫寧揮動手臂,鐵鏈沉甸甸橫掃,將飛劍儘數打偏。緊接著一步跨出,掐住離他最近一人的脖子,輕輕一提,提離了地麵。

魏無羨知剛才笛音催的太急太猛,讓他發了凶性,一段旋律浮上心頭,穩穩心緒,吹出了另外一段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