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 羨羨表白了……(2 / 2)

魔道之仙魔奏 彩顏物語 8627 字 10個月前

這次的曲調和緩寧靜,與方才詭異刺耳的大不相同。溫寧轉向笛聲傳來之處,魏無羨站在原地,與他沒有瞳仁的雙眼對視。

片刻之後,溫寧一鬆手,垂下雙臂,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他耷拉著腦袋,拖著一地鐵鏈,竟有些垂頭喪氣之態。魏無羨邊吹邊退,誘他離去,脫身藏匿。如此走了一段,退入山林之中,突然聞到一陣清冷的檀香之味。他後背撞上一人,手腕一痛,笛聲戛然而止。轉身一看,正正迎上天淩弦那雙帶著疏離的眼神。

不妙,天音當年是親眼看見過他吹笛禦屍的!

天淩弦一隻手狠狠抓著魏無羨,溫寧呆呆站在他們不足兩丈之處,慢吞吞地張望了一下,仿佛在尋找忽然消失的笛聲。山林遠處有火光和人聲蔓延,魏無羨思緒急轉,當機立斷:“看過又如何。會吹笛子的千千萬,學夷陵老祖以笛音驅屍的人更是多得能自成一派,打死不認!”不管抓著他的那隻手,抬臂繼續吹笛。這次吹得更急,如催如斥,氣息不穩,吹破了尾音,淒厲刺耳。忽覺藍忘機手中用力,腕部快要給他生生捏斷,魏無羨手指一鬆,竹笛墜地。

同時,溫寧聽懂了指令,迅速退走,瞬息無聲潛入幽暗的山林之中,消失無蹤。魏無羨怕藍忘機去截殺溫寧,反手將他一抓。

誰知,藍天淩弦自始至終一眼都沒有分給過溫寧,隻是死死盯牢了他。兩人就這麼你拉著我、我拽著你,麵對麵地瞪眼。

便在此時,江澄趕到。

他在佛教鎮上耐著性子等結果,茶都沒喝完一盅,有人急急惶惶爬下來說大梵山裡的東西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凶殘,他隻好又殺上來,喊道:“阿淩!”

金淩隻是險些被吸走魂魄,人已無恙,好好站在地上道:“舅舅!”

見金淩無事,江澄心頭大石落下,又怒斥:“你身上沒信號嗎?遇上這種東西都不知道放?逞什麼強,給我滾過來!”

金淩沒抓到食魂天女,也怒:“不是你讓我非拿下它不可的嗎?!”

江澄真想一掌把這臭小子扇回他娘肚子裡去,又不能自打臉,隻好轉向滿地東倒西歪的修士們,譏諷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把你們殺得這麼體麵。”

這些身穿不同服色的修士裡,有好幾個都是雲夢江氏的門人所喬裝,奉江澄之命,暗中為金淩助陣,這長輩做得也算是煞費苦心了。一名修士仍在兩眼發直:“宗、宗主,是……是溫寧啊……”

江澄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那人道:“是溫寧回來了!”

刹那間,震驚、憎惡、憤怒、不可置信,交錯混雜著襲過江澄的麵容。須臾,他冷聲道:“這東西早就被挫骨揚灰示眾了,怎麼可能會回來。”

“真是溫寧!絕不會有錯。絕不可能看錯……”那名修士指向魏無羨:“……是他召出來的!”

終於等到了這一刻。魏無羨心下戒備,卻並不怎麼擔心。他早已有了一個可以應對此般局麵的抵賴法子。隻要他死咬不認,就沒人能斷言他的身份。

江澄緩緩看向魏無羨所處方向。

半晌,他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左手又不由自主地開始摩挲那隻指環。

他輕聲道:“……好啊。總算是回來了?”

他放開左手,一條長鞭從他手上垂了下來。

鞭子極細,正如其名,是一條還在滋滋聲響的紫光電流,如同雷雲密布的天邊爬過的一道蒼雷,被他牢牢握住了一端,攥在手裡。揮舞之時,就如劈出了一道迅捷無倫的閃電!

天淩弦翻琴在手,信信一撥,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琴音在空氣中帶出無數漣漪,與紫電相擊,此消彼長。江澄方才“絕不貿然交手”、“不交惡藍家”的考量仿佛全都被狗吃了。大梵山夜色中的山林上空,時而紫光大盛,時而亮如白晝,時而雷聲轟鳴,時而琴音長嘯。其他家族修士們退出安全距離,作壁上觀,又是膽戰心驚,又是目不轉睛。畢竟難得有機會看到兩位同屬名門名士的世家仙首交鋒,不免都期待打得更狠、更激烈一些,其中也包含著不可言說的期望,隻盼藍江兩家從此真的關係破裂才有趣。魏無羨瞅準機會,拔腿就跑。

他這是要逃跑?!

眾人心中嚎叫:自尋死路!

江澄一見他脫離天淩弦護持範圍,哪裡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揚手一鞭斜斜揮去,紫電如一條毒龍遊出,正正擊到他背上。

魏無羨被這一鞭子抽得整個人險些飛出去,還好那花驢子擋了他一下,否則就要撞樹了。可這一擊得手,天淩弦和江澄卻雙雙停手,都愕然了。

魏無羨揉著背,扶著驢子爬起來,咆哮道:“好了不起啊!家大勢大就是行啊!隨便打人啦!嘖嘖嘖!”

藍忘機:“……”

江澄:“……”

若是奪舍之人被“紫電”抽中,會瞬間身魂剝離,奪舍者的魂魄會直接被紫電從肉身裡擊出。絕無例外。可這人卻在被抽中以後依舊行動如常,除了他並非奪舍之人,沒有其他解釋。

可紫電自然抽不出魏無羨的魂魄來。因為他不是奪舍,而是被獻舍!

江澄心中不信,還想再抽他一鞭子,藍景儀嚷道:“江宗主,夠了吧。那可是紫電啊!”

紫電這個級彆的仙器,斷沒有一次不行、兩次才成的可能。若是這樣,那就太丟臉了。沒抽出就是沒抽出,沒奪舍就是沒奪舍。

江澄心中一片混亂,指著魏無羨,難以置信地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如果不是魏無羨,還有誰能召動多年不見蹤影的溫寧?!

這時,一旁有好事的觀戰者終於插嘴了。他乾咳道:“江宗主有所不知啊,這個莫玄羽呢,是那個金家的……咳,曾經是金家的一名外姓門生。但因為修習不甚上心,靈力低微,再加上有那個……斷袖之癖,騷擾同修,就被趕出了蘭陵金氏。聽說還瘋了哈?依我看,多半是他修正道不成,心中忿忿,就走了邪路。倒不一定是那個……夷陵老祖奪舍上身。”

還有幾句,他沒敢當著江澄的麵說。

縱然名聲不好,但必須承認,魏嬰在叛出雲夢江氏之前,乃是聞名遐邇的美男子,六藝俱全的風雅之士,在世家公子裡品貌排名第四,人語“豐神俊朗”——江澄剛好排第五,所以他不敢提這樁。這魏嬰最愛跟美貌女子不清不楚,不知有多少仙子遭過他這朵惡桃花的禍害,情史怎一個亂字了得。但雖然輕佻風流,卻從沒人聽說過他還喜歡男人。即便是要奪舍、要殺回來……依夷陵老祖的品味,也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個騎驢吃果、頭先還塗得像個吊死鬼的斷袖瘋子!

又有人嘀咕道:“怎麼看也不是吧……而且笛子吹得這麼難聽……學也學得這麼蹩腳,東施效顰就是這樣了。”

當年“射日之征”中,夷陵老祖於戰場之上,橫笛一支吹徹長夜,縱鬼兵鬼將如千軍萬馬,所向披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笛聲有如天人之音,又豈是這個金家棄子剛才那嗚嗚咽咽兩下鬼吹可比的?就算夷陵老祖人品奇差,也不能這麼個比法。太侮辱人了。

魏無羨略感鬱悶:……你十幾年不練,三削兩砍做出一隻破笛子,吹一聲來給我聽聽?吹得好聽我給你跪下!

方才江澄認定這人就是魏無羨,周身冷血都沸騰了,可現在手中紫電又明明白白告訴他,不是。紫電絕不會騙他,更不會出差錯。

他極快冷靜下來,思忖: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先找個借口把人帶回去,再用儘一切手段敲打,不愁他不招出點什麼。還有這莫玄羽在金家騷擾過的那個同門也可以抓來一起拷問,若真有鬼不信漏不出馬腳。反正以前類似的事也不是沒有做過。

他想通此節,比了個手勢,下屬明白他意思,圍了上來,魏無羨忙牽著驢子跳到天淩弦背後:“乾什麼乾什麼!”

天淩弦,看了他一眼:“小朋友,你確定要跟著我嗎?我可不是什麼好人。”魏無羨重重地點了下頭。

江澄道:“天公子,你是存心和江某過不去嗎?”

修真界無人不知江家這位年輕的家主戒備魏無羨已到了接近瘋魔的地步,寧可抓錯、絕不放過,看到疑似魏無羨奪舍之人就會帶回雲夢江氏嚴刑拷打,若是讓他把這個人綁回去,必然要教他去半條命。藍思追道:“江宗主,事實擺在眼前,莫公子並未被奪舍,您又何必為難一個籍籍無名之徒?”

江澄冷冷地道:“那不知天公子又是為何從剛才起就一直要護一個籍籍無名之徒啊?”

天淩弦不急不緩的說:“是這個小朋友誠心要跟著我,再說江宗主你也打不過我吧?"

魏無羨忽然噗噗笑了兩聲。

他道:“江宗主啊,那個,你這樣糾纏我,我很為難哪。”

江澄眉頭跳了兩下,預感他接下來不會說什麼讓他舒坦的好話。

魏無羨道:“你太熱情了,謝謝。但是你也想太多了。就算我喜歡男人,也不是什麼樣的男人都喜歡的,更不會是個男人招招手我就跟著走。你這種的,我就沒有興趣。”

魏無羨這是存心惡心他。江澄最討厭被人比下去,無論是多無聊的比法,隻要有人說他不如另外的某某,他就會心中生氣,茶不思飯不想,非要贏過去不可。果然,江澄臉都青了:“哦?那請問,什麼樣的你才喜歡?”

魏無羨道:“什麼樣的?嗯,天音這樣的,我就很喜歡。”

誰知,天淩弦聽了這句,轉過身來。

他笑靨如花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

魏無羨:“嗯?”

天淩弦回頭,不失禮儀,卻不容置喙地道:“這個人,我帶回藍家了,江宗主再見。”

魏無羨:“……”

魏無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