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看 作死的魏無羨……(2 / 2)

魔道之仙魔奏 彩顏物語 8921 字 10個月前

藍啟仁道:“講。”

魏無羨道:“雖說是以‘度化’為第一,但‘度化’往往是不可能的。‘了其生前所願,化去執念’,說來容易,若這執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說,但若是要殺人滿門報仇雪恨,該怎麼辦?”

藍忘機道:“故以度化為主,鎮壓為輔,必要則滅絕。”

魏無羨微微一笑,道:“暴殄天物。”頓了頓,方道:“我方才並非不知道這個答案,隻是在考慮第四條道路。”

藍啟仁道:“從未聽說過有什麼第四條。”

魏無羨道:“這名劊子手橫死,化為凶屍這是必然。既然他生前斬首者逾百人,不若掘此百人墳墓,激其怨氣,結百顆頭顱,與該凶屍相鬥……”

藍忘機終於轉過頭來看他,然而眉宇微蹙,神色甚是冷淡。藍啟仁胡子都抖了起來,喝道:“不知天高地厚!”

蘭室內眾人大驚,藍啟仁霍然起身:“伏魔降妖、除鬼殲邪,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還要激其怨氣?本末倒置,罔顧人倫!”

魏無羨道:“橫豎有些東西度化無用,何不加以利用?大禹治水亦知,堵為下策,疏為上策。鎮壓即為堵,豈非下策……”藍啟仁一本書摔過來,他一閃錯身躲開,麵不改色,口裡繼續胡說八道:“靈氣也是氣,怨氣也是氣。靈氣儲於丹府,可以劈山填海為人所用。怨氣又為何不能為人所用?”

藍啟仁又是一本書飛來,厲聲道:“那我再問你!你如何保證這些怨氣為你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魏無羨邊躲邊道:“尚未想到!”

藍啟仁大怒:“你若是想到了,仙門百家就留你不得了。滾!”

魏無羨求之不得,連忙滾了。

他在雲深不知處東遊西逛、吹花弄草半日,眾人聽完了學,好不容易才在一處高高的牆簷上找著他。魏無羨正坐在牆頭的青瓦上,叼著一根蘭草,右手撐腮,一腿支起,另一條腿垂下來,輕輕晃蕩。下邊人指他道:“魏兄啊!佩服佩服,他讓你滾,你竟然真的滾啦!哈哈哈哈……”

“你出去之後好一會兒他都沒明白過來,臉鐵青鐵青的!”

魏無羨咬著草,衝下麵喊道:“有問必答,讓滾便滾,他還要我怎樣?”

聶懷桑道:“藍老頭怎麼好像對你格外嚴厲啊,點著你罵。”

江澄哼道:“他活該。答的那是什麼話。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在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居然敢在藍啟仁麵前說。找死!”

魏無羨道:“反正怎麼答他都不喜歡我,索性說個痛快。而且我又沒罵他,老實答而已。”

聶懷桑想了想,竟流露出羨豔向往之情,道:“其實魏兄說的很有意思。靈氣要自己修煉,辛辛苦苦結金丹,像我這種天資差得仿佛娘胎裡被狗啃過的,不知道要耗多少年。而怨氣是都是那些凶煞厲鬼的,要是能拿來就用,那多美。”

所謂金丹,乃是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在修士體內結成的一顆丹元,作儲存、運轉靈氣之能。結丹之後,修為突飛猛進,此後方能愈修愈精,攀越高峰,否則隻能算是不入流的修士。若是世家子弟結丹年紀太晚,說出去都顏麵無存,聶懷桑卻半點也不覺羞愧。魏無羨也哈哈道:“對吧?不用白不用。”

江澄警告道:“夠了。你說歸說,可彆走這種邪路子。”

魏無羨笑道:“我放著好好的陽關大道不走,走這陰溝裡的獨木橋乾什麼。真這麼好走早就有人走了。放心,他就這麼一問,我隻這麼一說。喂,你們來不來?趁著沒宵禁,跟我出去打山雞。”

江澄斥道:“打什麼山雞,這裡哪來的山雞!你先去抄《雅正集》吧。藍啟仁讓我轉告你,把《雅正集》的《上義篇》抄三遍,讓你好好學學什麼叫天道人倫。”

《雅正集》就是藍氏家訓。他家家訓太長,由藍啟仁一番修訂,集成了厚厚一個集子,《上義篇》和《禮則篇》占了整本書的五分之四。魏無羨吐出叼的那根草,拍拍靴子上的灰,道:“抄三遍?一遍我就能飛升了。我又不是藍家人,也不打算入贅藍家,抄他家家訓乾什麼。不抄。”

聶懷桑忙道:“我給你抄!我給你抄!”

魏無羨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有什麼求我的?”

聶懷桑道:“是這樣。魏兄,藍老頭有個壞毛病,他……”

他說到一半,忽然噤聲,乾咳一聲,展開折扇縮到一旁。魏無羨心知有異,轉眼一看,果然,天淩弦背著仙魔劍,站在一棵鬱鬱蔥蔥的古木之下,正遠遠望著這邊。他人如玉樹,一身斑駁的葉影與陽光,目光甚和善,。眾人心知剛才淩空喊話喊得大聲了些,怕是喧嘩聲把他引過來了,自覺閉嘴。魏無羨卻跳了下來,迎上去叫道:“雲哥哥!”

天淩弦看著魏無羨,魏無羨興高采烈地追著他叫:“雲哥哥,快過來!”

聶懷桑在一旁小聲說道:“魏兄,你把他叫過來作甚?”

“雲哥哥,陪我們去打山雞、摘蓮蓬嗎?”魏無羨帶著痞笑,大聲的叫道。

“人家可是姑蘇藍氏修為最高的人,怎麼可能會陪你去打山雞、摘蓮蓬啊?”江澄在一旁頗為不滿的說道。

“好吧,我就來陪你們這些小朋友玩一玩……”

三天之後,魏無羨才知道藍啟仁的壞毛病是什麼。

藍啟仁講學內容冗長無比,偏偏還全部都要考默寫。幾代修真家族的變遷、勢力範圍劃分、名士名言、家族譜係……

聽時如聆天書,默時賣身為奴。聶懷桑幫魏無羨抄了兩遍《上義篇》,臨考之前哀求道:“求求你啦魏兄,我今年是第三年來姑蘇了,要是還評級不過乙,我大哥真的會打斷我的腿!什麼辨彆直係旁係本家分家,咱們這樣的世家子弟,連自家的親戚關係都扯不清楚,表了兩層以外的就隨口姑嬸叔伯亂叫,誰還有多餘的腦子去記彆人家的!”

小抄紙條漫天飛舞的後果,就是藍忘機在試中突然殺出,抓住了幾個作亂的頭目。藍啟仁勃然大怒,飛書到各大家族告狀。他心中恨極:原先這一幫世家子弟雖然都坐不住,好歹沒人起個先頭,屁股都勉強貼住了小腿肚。可魏嬰一來,有賊心沒賊膽的小子們被他一慫恿撩撥,夜遊的夜遊喝酒的喝酒,歪風邪氣漸長。這個魏嬰果然如他所料,實乃人間頭號大害!

江楓眠回應道:“嬰一向如此。勞藍先生費心管教了。”

於是魏無羨又被罰了。

原本他還不以為意。不就是抄書,他從來不缺幫忙抄的人。誰知這次,聶懷桑道:“魏兄,我愛莫能助了,你自己慢慢熬吧。”

魏無羨道:“怎麼?”

聶懷桑道:“老……藍先生說了,這次《上義篇》和《禮則篇》一起抄。”

《禮則篇》乃是藍氏家訓十二篇裡最繁冗的一篇,引經據典又臭又長,生僻字還奇多,抄一遍了無生趣,抄十遍即可立地飛升。聶懷桑道:“他還說了,受罰期間,不許旁人和你廝混,不許幫你代抄。”

魏無羨奇道:“代抄不代抄,他怎麼知道,難道他還能叫人盯著我抄不成。”

江澄道:“正是如此。”

“……”魏無羨道:“你說什麼?”

江澄道:“他讓你每日不得外出,去藍家的藏書閣抄,順便麵壁思過一個月。自然有人盯著你,至於是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藏書閣內。

一麵青席,一張木案。兩盞燭台,兩個人。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魏無羨已將《禮則篇》抄了十多頁,頭昏腦脹,心中無聊,棄筆透氣,去瞅對麵。

在雲夢的時候,江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羨慕他能來和天淩弦一起聽學受教,說是姑蘇藍氏代代美男子輩出,本代本家的天音更是非凡。魏無羨此前沒空細細瞧他的正臉,現在瞧了,胡思亂想道:“是挺好看的。相貌儀態都挑不出毛病,隻是真想讓那些姑娘們都來親眼看看,他跟傳聞中為什麼不一樣。”

天淩弦在重新謄抄藍家藏書閣裡年代久遠、又不便為外人所觀的古籍,落筆沉緩,字跡端正而有清骨。魏無羨忍不住脫口由衷讚道:“好字!上上品。”

天淩弦道:小朋友,來了?“

“嗯,天哥哥,不應該是藍忘機,來監督我嗎?”魏無羨疑惑的問道。

“他說他不想看到你,然後我就替他來了!”天淩弦雙手一攤,無奈的說,“你到底哪兒得罪他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討厭我?”

“那你以後就小心點,他好像盯上你了!”

就這樣,歡聲笑語的一個月過去了

“小朋友在乾嘛呀?”天淩弦,把手裡的書放到桌上,雙手撐著下巴,較好的麵貌在此刻顯得有些妖嬈,魏無羨掃了他一眼,心想: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是,嘿嘿嘿嘿

“沒什麼,繼續看你的書吧!”魏無羨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

天淩弦並沒有在意,可拿起書時,雙臉爆火,耳朵更是紅的能滴出血,原本他看的是一本佛經,可剛才翻開那一掃,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條條的交纏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冊竟被人掉包成了一本書皮偽裝成佛經的春宮圖。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是誰乾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給他看畫移開注意力時下的手。何況魏無羨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還在那邊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書被扔到地上,天淩弦如避蛇蠍,刹那退到了藏書閣的角落,怒極而嘯:“魏嬰——!”

魏無羨笑得幾乎滾到書案下,好容易舉起手:“在!我在!”

天淩弦倏地拔出仙魔劍。自見麵以來,魏無羨還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的模樣,忙一把抓過自己的佩劍,劍鋒亮出鞘三分,提醒道:“儀態!雲公子!注意儀態!我今天也是帶了劍的,打起來你家藏書閣還要不要啦!”他早料到天淩弦會惱羞成怒,特地背了劍來自衛,避免被天淩弦一怒之下失手捅死。天淩弦劍鋒對準他,那雙淡色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你是個什麼人!”

天淩弦為人雖然輕挑漫剔,但從未看過如此不堪的東西,自然是非常惱怒。

魏無羨道:“我還能是個什麼人?男人!”

天淩弦痛斥道:“不知羞恥!”

魏無羨道:“這事也要羞一羞?你彆告訴我你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我不信。”

天淩弦虧就虧在不會罵人,憋了半晌,揚劍指他,滿麵寒霜:“你出去。我們打過。”

魏無羨連連搖頭裝乖巧:“不打不打。你不知道嗎雲公子?雲深不知處禁止私鬥的。”他要去撿被扔出去的那本書,天淩弦一步搶上,奪在手裡。魏無羨心中一轉,猜到他要拿這證據去告發他,故意道:“你搶什麼?我還以為你不看了。又要看了?其實要看也不用搶,本來就是我特地借來給你看的。看了我的春宮圖,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咱們可以繼續交流,還有更多……”

天淩弦整張臉都白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