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你這是雙喜臨門。我和建國怎麼能缺席，到時一定去給你們捧場。”

這兩個久彆重逢的姐妹，充分利用了這短暫的重逢時間來話家常，互相了解家庭和工作近況。

馮彩娟跟媽媽說她在百貨櫃台的事情。一起工作過的同事嫁人了，或者娶媳婦了。有些去更好的單位工作啦，或者有些因為家裡發生事故不得不離職，還有現在城裡流行的衣服和鞋子款式，以及一些關於客人鬨笑話的趣事，兩人有說有笑。

媽媽則和馮彩娟說了家裡的事，有好也有壞的方麵。講了爸爸給她帶來的困擾，以及對趙佳慧的期待，希望明年能考個好分數，報上一所好大學。

媽媽曾經也是百貨大樓的售貨員。馮彩娟阿姨剛入職百貨公司的時候怕生，加上沒經驗還經常出錯，惹得其他同事故意孤立和欺負她。那時隻有媽媽接納她，手把手教她怎麼包裝禮物，怎麼招呼客人，遇到難纏的客人還主動幫忙分擔，所以馮彩娟視媽媽為恩人。

爸爸跟馮彩娟的丈夫周大勇同一家工廠上班，是非常好的朋友。

五一勞動節放假，馮彩娟邀請媽媽去家裡吃飯，爸爸則日常去樓下周大勇家蹭飯加餐。

在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爸爸對媽媽一見鐘情，媽媽也對爸爸心生好感，一來二去兩人就領證，因為某些原因第三年才生了她。

在趙佳慧六歲的時候，奶奶摔傷腿沒人照顧，又不願意來城裡一起生活，爸爸沒辦法，隻能請假回老家照顧，奶奶病情反反複複的，沒想到一照顧就兩年。

那兩年的時間裡，夫妻兩人聚少離多，長時間處於分居狀態，媽媽一邊上班一邊照顧趙佳慧，加上她還在貓狗都嫌棄的年齡，讓媽媽時常感到有心無力。最後夫妻兩人商量決定辭掉市裡的工作回去養鴨子，這樣既能方便照顧奶奶，又能一家團聚，還能賺不少錢。

離彆前，馮彩娟送給媽媽一對圓潤的珍珠耳環和一根珍珠項鏈，“我一看到這套首飾，就覺得和你很配。你帶上一定很漂亮。”

兩人為這套珍珠首飾來回一番推辭和勸說，最後媽媽拗不過隻好收下。

媽媽哽咽的說：“破費了。咱們年後見。路上注意安全。”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馮彩娟還從包裡拿出長方形的紅色盒子，遞給趙佳慧。

趙佳慧打開看裡麵裝著一隻黑色的鋼筆，這個禮物送到了她的心坎裡，不愧是百貨大樓的售貨員，太會送禮物了，她激動的道謝：“謝謝彩娟姨。這筆好漂亮。”

馮彩娟抱住媽媽，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秀芬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保重身體。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來找我。”

媽媽依依不舍的目送李彩娟消失在人群中，然後打開首飾了拿出珍珠項鏈和耳環仔細看了好幾回，但是她沒有試戴。

趙佳慧很少看見媽媽戴首飾，在爸爸沒出事故的時候，媽媽會在一些重要場合或者去彆人家做客的時候，她才會帶上爸爸送的三金彩禮。

出事故之後，媽媽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包括自己的三金彩禮。

趙佳慧接過首飾盒，打開看了珍珠項鏈和耳環，“真漂亮。”

“給你當嫁妝。”媽媽笑著說。

陸陸續續的媽媽又賣掉了八隻鴨子，籠子裡還剩十隻，讓趙佳慧佩服

“媽媽，你以前是不是百貨公司裡麵賣東西最厲害的人？一早上我一隻都沒能賣出去，你這都快賣完了。”

“我們櫃台的老掌櫃才厲害，我也是跟她學的。”

媽媽也很少主動提起在百貨櫃台的事情。趙佳慧想象不到媽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著工作服賣東西的樣子。如果媽媽還在百貨大樓的櫃台上班，肯定跟馮彩娟一樣時髦漂亮，衣著光鮮，過著另一種幸福的生活。

“你後悔嫁給爸爸嗎？”

“你在質疑我的眼光和選擇？”

趙佳慧驚愕覺得確實如此，她認為爸爸配不上媽媽，絕對的高攀。這樣貶低爸爸，好像有些不合適，她也知道爸爸隻是生病了。

她把首飾盒遞還回給媽媽。

“情況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整天借酒消愁，我也有責任的，我給他施加的壓力太大了，超過了他能承受的重量。”

趙佳慧低頭歎息。

“媽媽，如果爸爸一輩子都這樣渾渾噩噩，我們要怎麼辦？”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考慮這個問題，等說出口才發現。

“他是我的愛人，我女兒的父親。”

確實，答案沒錯。可是一直這樣下去是正確的嗎？

“你爸爸就隻有我們了。”

媽媽說出來最哀傷的話。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爸爸，她怎麼能不愛。在大家都相親的年代裡，他們是自由戀愛，因愛而結合成為一個家庭。

趙佳慧想問：那以後打算怎麼樣？但還來不及開口，她就聽見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趙佳慧，不好了……”羅紹先神色慌張朝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