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天就要過年了，街上提著編製竹筐來來往往的人都忙著置辦購年貨，下雪的天都沒能阻擋住他們的熱情。

放寒假過後，趙佳慧沒有一天是閒下來，除了喂鴨子，她還得每天招呼來家裡買鴨子的主顧，他們有的人買回去做臘鴨，有些人趁著沒漲價前買回去先養著，過年的時候在殺，還有些買了百來個鴨蛋回去做鹹鴨蛋。

臨近年關媽媽養的鴨子也賣得差不多了，就隻剩留下孵小鴨的母鴨子。現在家裡能賣的鴨子還剩兩百隻左右，今天大清早趙佳慧和媽媽一起把裝鴨子的大竹籠子用牛車運到集市上賣，平日裡不喜歡上街的爸爸也一起來了，今天他要去診所拿藥。

這半個月裡，爸爸沒日沒夜的咳嗽，把他折騰得很難受，也沒得心思出去喝酒，呆家裡幫她們打打下手，媽媽自然也放鬆了許多，一門心思的幫趙佳慧攢學費，置辦年貨和打掃屋子準備過年。

旁邊擺攤賣雞的，賣橘子，賣對聯的叔叔阿姨，見到趙佳慧都好奇的不行。

“秀芬，這你家閨蜜呀？”

“是啊。我們母女長得不像嗎？”媽媽剛告訴旁邊賣豬肉的大叔，對麵新來擺攤的賣雞的阿姨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有客人來問價，媽媽讓趙佳慧招呼，她連忙把手裡的燒餅放在四方板凳上，起來招呼客人。

“老板，鴨子多少錢一斤？”

“一塊八。喂的玉米粒，肉好吃。”

客人看了看說：“前麵的才賣一塊五，你這有點貴。”

“如果您買兩隻，那我給您算便宜些一塊五，您看怎麼樣？”今天早上媽媽就這樣賣了好多隻，趙佳慧現學現賣偷師。

客人似乎不能接受，搖搖頭就走了，實踐失敗讓趙佳慧很沮喪，媽媽一來就開張接連不斷的賣了十二隻鴨子，她到現在一隻都沒能賣出去。

媽媽還在跟其他人你來我往的寒暄閒聊著。

“你閨蜜長得可真俊，白白淨淨的，真是個美人胚子。今年幾歲了？”賣雞的阿姨磕著瓜子問。

媽媽接過賣阿姨給的一把瓜子，放到口袋裡，“過了年就十九了。”

“比我們家姑娘大兩歲。相好人家，定親沒？我兄弟家有個兒子，今年也剛好二十，還沒娶親，改天帶來給你看看合適不合適？”

趙佳慧拿著菜葉子逗鴨子玩，一群人問東問西的惹她煩，一張嘴天天就吃飽沒事乾，就隻會東家長西家短。

“還沒呢。我家丫頭還在上學。不著急。”媽媽顯然對這種拉郎配的行為很抵觸，非常不熱情的應付著。

差不多早上七八點左右，市場越來越熱鬨，問價的人也多了起來，旁邊一同擺攤的人也沒空閒聊了。

氣溫確依舊很低，趙佳慧凍得發冷，沒有火盆在隻能靠搓手跺腳取暖。

媽媽給了她五毛錢，讓她去買了兩碗熱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還剩一毛錢趙佳慧直接私藏當零花錢。

“爸爸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趙佳慧看了時間，爸爸去診所都塊兩小時了，按道理應該回來了，拿藥要不了多長時間。

“手裡有兩個錢，說不定又去什麼狐朋狗友家喝酒去了。留咱娘倆擱這兒吹冷風。他倒會享受。”媽媽坐在小板凳上喝著熱騰騰的粥，臉上才恢複了一點血色，開始有心情數落爸爸了。

“這鴨子怎麼賣呀？”就在趙佳慧低頭喝粥的時候，頭頂上傳來問價的聲音，把她嚇一跳。

這位客人年齡有些大但保養得特彆好，身材略微有些發福，穿著嶄新的米白色長度及膝的風衣式棉襖，帶著皮手套，燙過的頭發披著，打扮得十分得時髦，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趙佳慧對這個客人有些麵熟，但又一下子想不起來這人叫什麼，她敢肯定，她見過這個人。

“一塊八一斤。喂的玉米粒，肉好吃。如果您買兩隻，那我給您算便宜些一塊五。”趙佳慧回答。

“馮彩娟？哇，彩娟你這身打扮太洋氣了，都沒認出來。什麼時候回來的？” 身後突然傳來媽媽喊聲，驚訝中透著歡喜。

“可算找到你了，我找了半天，問了好幾個人，告訴我你在大轉角這兒。” 馮彩娟也十分高興得回應，“昨天晚上八九點鐘才到家。慧慧，怎麼不認得彩娟姨了？哇，你今年又長高了不少，都跟彩娟姨一樣高了，是個大姑娘了。”

“彩娟姨。”她高興的喊人。

趙佳慧這才想起來，她是誰，一年不見馮彩娟變了很多，長胖了。

“大勇沒跟你一塊回來？”媽媽把馮彩娟拉到攤位後頭的長凳上坐下後問。

“臨近過年了，他廠裡忙得很，今年六月份升了車間主任，更忙得不行。”

“哇，恭喜恭喜。走，去我家坐會兒，吃個午飯，咱倆好好嘮嘮嗑。”媽媽準備收攤回家。

“不了，咱改天行不，我隻有半天的假，等會兒就得趕回市裡。”

“怎麼這麼匆忙？”

“這次回來就為了辦兩件事，第一件就是今年接公婆去市裡過年，第二件是告訴你過完年去我家喝酒。”

馮彩娟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封紅色的請柬，遞給媽媽。

上麵寫著農曆二月初九，讓她們一家去喝喬遷酒，地址是市裡一家某工廠的家屬大院，爸爸曾經工作過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