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陽落山，天空的一角被晚霞絢麗多彩的色調填滿，田野上大家趁著天氣涼下來，給莊稼和菜地挑水施肥，忙碌的人來來往往。

趙佳慧把鴨子都趕回鴨棚子了，鎖好門，然後回家。

高考預選考試結束後，考生等待出成績的日子讓人十分的煎熬，期間膽怯，害怕又期待的情緒重複交替出現。

對於趙佳慧來說，她完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事情，她每天有乾不完的活，喂鴨子，去地裡澆水除草，劈柴。在給媽媽打了一個星期的下手後，這才真正發現家裡的情況比她預想的糟糕，欠外婆的錢姑且不算，家裡還欠了買玉米粒、買米糠、買鴨苗的錢。

今年擴大養殖規模的這批鴨子被一場飛來橫禍的鴨瘟，直接害死了一半以上的鴨子。媽媽用爸爸寄回來的工資加上平時零零散散攢下來的錢，把欠的錢還了一部分，剩下的跟人簽了借據，限期年底還清。

所有費用總計下來，總的來說，媽媽養的這批鴨子連辛苦費都沒賺到，往後還得倒貼很多錢。

這段時間趙佳慧也去村裡的小學，縣城裡的單位找工作，都沒有找到她滿意的，現在她才感受到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彆人的拒絕讓她非常得沮喪。

趙佳慧推開家裡院子的門，看到爸爸正在井邊洗臉，媽媽笑著在給他舀水。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趙佳慧十分驚訝，她已經習慣了和媽媽兩個人在家的日子，爸爸這種沒有提前告知要回家的行為，直接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進門了。就一個多月沒見，好像又長高了一些。過來跟爸爸比一下，看看有沒有比爸爸高？”爸爸見到她很開心。

兩人背對背的站著，媽媽量，趙佳慧長到了爸爸耳朵的位置，應該當地女生裡麵少有的長得這麼高的女孩子。

“是，長高了一些。”

此刻媽媽幸福的看著趙佳慧和爸爸的這溫馨時刻，臉上的笑容滿足而幸福，她很久沒有看到媽媽這副模樣了。

爸爸拄著拐杖走到牆角他放行李的地方，從裡麵拿出一個紙包遞給趙佳慧說：“我給你買了花生糖。你試試，看好不好吃？”

趙佳慧接過，拿出了一塊遞嘴裡，很甜，很香，剩下的招呼爸爸媽媽吃，他們都拒絕了，說馬上吃飯了。

爸爸拄著拐杖進了廚房，媽媽不自覺的摸著耳朵，跟了進去，還不忘轉頭催促著趙佳慧：“趕緊洗手進來吃飯。”

趙佳慧這才注意到媽媽耳朵上戴著一副嶄新的銀耳環，她以前從來沒見過的。看樣子應該是爸爸帶回來的，怪不得她今天這麼高興，上揚的嘴角，笑到眯起來的眼睛，讓她覺得跟閃閃發光的銀耳環一樣刺眼。

時隔一個多月，一家人再次坐在一起吃飯，大家就餐的時候拘謹了許多，媽媽不斷地幫她和爸爸夾菜，還把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告訴爸爸，直到聊到關於她的高考預選和未來的計劃。

爸爸給自己的酒杯裡加了一些酒，吃著菜，有些醉意的說：“這次考試怎麼樣？”

可能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媽媽對爸爸的喝酒行為沒有表現出強烈的不滿，隻是稍微念叨了幾句，就隨著爸爸的願。

趙佳慧聞著濃烈的酒味，皺著眉頭，不是很愉快的說：“挺好的。”

“這麼自信不愧是我的女兒。”爸爸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一口就把杯子裡剛倒的酒一口悶了下去，很豪氣的樣子，重新又倒了一些，旁邊原本一瓶滿滿的酒，現在已經喝了大半。

媽媽說：“少喝點。還有你幫我勸勸，明明成績這麼好，小時候還夢想著上大學，結果現在她說，就拿個畢業就好了，然後就去工作。這不就是胡鬨嗎？”

媽媽在向爸爸尋求幫手，一同對抗趙佳慧。

媽媽的這通念叨，趙佳慧早就聽到起繭子了，自從說了這個計劃過後，媽媽和她聊天，總離不開勸她去上大學的念頭。

趙佳慧理解媽媽的擔憂，可是她選擇不接受，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