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這個說來話長。”陳德民道。
“陳警官,我來解釋吧,”許又恩淡淡開口,“簡單來說就是夏建川先生和我母親離婚後和何先生的母親再婚。這其中的恩怨,何先生不需要了解。我想夏先生選擇刻意隱瞞,也是為了不讓他再婚的家庭知道我和我母親的存在。我們對於夏先生而言應該是不願意提起的往事故人。”
“許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想多了解一些情況找出更多線索才聯係您的。為了儘快抓住凶手破案,也為了夏先生和他的家人……”陳德民說道。
“沒關係,陳警官。怎麼說也是一條生命,警局需要我,我自然不敢怠慢,”許又恩瞟了一眼何亦謙,“也算是一個良好社會公民應儘的義務。”
陳德民聽許又恩的話,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冷漠的,對於這個闊彆十八年的父親,他這個女兒仿佛比陌生人還陌生。一件毫無線索的肇事逃逸案本就讓他頭痛,現在還有加上家庭之間的恩恩怨怨,更加讓他頭痛。
“陳警官,首先我必須要說明的是我和夏建川先生到目前為止已經十八年沒見過麵了。夏建川先生當年與我母親離婚後,選擇淨身出戶,從那以後夏先生就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了。其次這期間夏先生從未和我們聯係過,甚至一麵都沒有見過。我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生活,不久前才回到國內,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應該斷得乾乾淨淨。顯然我沒有任何線索和情況可以向你們提供,也許我對夏先生的了解還沒有陳警官您多。如果不是今早上這通電話,我對於夏先生的生死都不知道,更不要談其他。我想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許又恩說道。
關林秋坐在她對麵,她的每一句話鑽進她的耳裡都變成一股寒氣。她的語氣淡淡的,眼裡儘是冷漠與不在意,仿佛與一個陌生路人在談論天氣的好壞。可她不也是夏叔叔的女兒嗎?
“好的,許小姐打擾了。你所說的我們會如實記錄下來並且核實的。感謝您!”陳警官合上筆記本,空白的本子上隻有寥寥幾行的記錄。
“陳隊,屍檢那邊好了。可以請家屬過去了。”一位女警過來通報。
“好,”陳德民點頭,“何先生咱們移步吧。”轉身又看了看許又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許小姐,原諒我的冒昧。您作為……親屬,還是應當去看看夏先生最後一麵。畢竟,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死者為大,何況他還是您的父親。”
許又恩愣在原地,半晌,她才緩緩開口道:“不必了。”輕飄飄的三個字,冷漠又決絕。
望著許又恩離開的背影,關林秋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她隻是一個局外人,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女兒可以對父親這麼冷漠,但她作為一個細心的女孩,她還是看到許又恩冷漠的臉上隱藏著一絲彆的情緒。也許,她沒有自己表現出的那麼冷漠……
夏建川的後事是瞞著何微悄悄辦理的。
何亦謙向學校請了兩周的假,來處理父親的身後事。輔導員給他的假條簽字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何亦謙。少年默默地坐在辦公椅上,不知道盯著什麼出神。幾根淩亂的頭發在空中飄著,清秀的臉上掛著微微發黑的眼圈,嘴角邊不知何時起長出了泛青的胡茬。他最好看的眼睛裡木木的,沒有往日那般清澈透亮,夏建川的死亡帶給他的打擊可見一斑。
夏建川和何微在本市都沒有什麼親朋好友,這十幾二十年來都是他們一家三口互相依靠度過去的。至於那位許又恩小姐,在警察局見過一麵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她的出現隻是一個意外。沒有其他人的幫襯,全是唐飛和關林秋陪著何亦謙跑全程。
這天臨走前,關林秋悄悄塞了一個信封到何亦謙手裡。
何亦謙握著信封,拒絕道:“林秋,我不能要這個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關林秋重新把信封塞給何亦謙,說道:“何師兄,你得拿著。你現在正是需要的時候,我知道你不是個願意接受彆人施舍的人,這錢是我借你的。何師兄,你今後記得還我哦!”
何亦謙低頭不語。是啊,現在他是最需要錢的時候,夏建川的意外死亡讓這個本就在風雨中飄搖的家更加搖搖欲墜。幾天前醫院就打過電話來催了,何微這個月的住院費是由唐飛墊付的,下個月的住院費還沒有著落。夏建川的後事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而且他們根本買不起墓地,隻能把夏建川的骨灰放在公墓裡。還有他的學費……何亦謙根本不敢去想。
關林秋拍了拍何亦謙的肩膀,寬慰道:“拿著吧何師兄,還有什麼困難的就給我打電話。”
“林秋,我送你回學校。”何亦謙說道。
關林秋擺了擺手,“回去吧,彆送了。我自己走。”
走到樓梯間,關林秋回過頭來問道:“何師兄,警察局那邊查到肇事司機沒有?”
“沒有,”何亦謙搖頭,“陳警官他們立案偵查半個月了,還是沒有消息。”
關林秋看著何亦謙憂鬱的臉,頓了頓,還是開口道:“何師兄,夏叔叔的死我總覺得不對勁。他出事的地方偏僻,那幾天又正好連著下雨,唯一的監控又正好壞了,你說這也太巧了。”
“林秋,你為什麼這麼想?”
關林秋自知自己多嘴了,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可能也是我多想了,你千萬彆想這麼。算了,算了,不說那麼多了,我走了。”
看著關林秋遠去的背影,何亦謙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不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又是誰這麼處心積慮要來謀害他的父親?
回到學校,還沒進大門就看見關翼的車停在校門口。關林秋立馬跑過去,鑽進了車裡。
“哥,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