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青青。”任平生走上前，青青自然而然地把手交到他手中。
楊帆神情如常，看不出絲毫情緒，“快進去吧，他們都還在裡麵，離開時間長了，不太好。”
任平生:“好。”
走了幾步，楊帆突然問了一句，“那些都是你父親教你的？”
這話一出，任平生就知道楊帆定是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任為是一名醫生，年輕時，放棄在醫院的大好工作機會，跟隨任家二老回到鄉下老家，潛心治病救人，成為一個聞名十裡八村的鄉村大夫。任平生沒事時就喜歡待在父親身邊，陪父親上山采藥，看病就診，耳熏目染之下，他對醫學有了很大的興趣。
任平生簡單的解釋，“爺爺患有支氣管哮喘，我對這種情況很熟悉。”
楊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包廂門口。
包廂中，歡鬨聲不減。任平生走進去不到幾分鐘，再次成為話題中心。
夜晚十一點，方家彆墅。
二樓朝西南的臥室，任平生換了件白色短袖和灰色長褲，頂著一頭半乾半濕的頭發，從浴室出來，看見楊帆正坐在書桌前，翻看他隨手從書架上抽的一本科幻書。
任平生拽掉脖頸上的毛巾，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問：“媽，還沒睡呢？”
楊帆笑了，從桌上端起一杯牛奶遞給任平生，溫聲道：“累一天了，喝杯熱牛奶，有助於睡眠。”
任平生伸手，接過玻璃杯，“嗯，謝謝。”
見楊帆看他，任平生低頭喝了幾口。其實，任平生沒有睡前喝牛奶的習慣，長大後也沒有喝純牛奶的習慣，對於牛奶這種營養品，他不反感，也不怎麼喜歡。
楊帆溫柔地看著平生，心中想著:他們母子分離多年，有些事情著急不得，況且來日方長，她現在有時間、有機會去彌補過往的缺失和遺憾。
對著一旁的書架，楊帆緩緩絮叨起家常，“這些是你方叔叔，參考你在景州書架上的書，著手準備的，你看看，還缺哪些，告訴我，我再去買。”
“沒有，這些已經很全了。”
舒適明亮的臥室燈光下，任平生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腰部挺直而不僵硬，坐姿閒適而不隨意。
大多數時候，母親看孩子，那真是越看越滿意。楊帆想起今晚親戚對她說的話，心中不由地因為平生而感到欣慰，“你愛看書，這是個好習慣，不過也要注意時間，彆休息太晚，你現在還在長身體的階段，有個好睡眠很重要。”
“嗯。”任平生喝了大半杯後，看著半道陷入無聲的楊帆，問：“您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楊帆唇角上揚，她原本就是溫婉清麗的女子，笑起來更是增添一絲親切柔和。
“平生，媽媽知道，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有一顆慈善之心。這麼些年，你父親教會你很多關於醫學方麵的知識，你很聰明，學的也很好。”
說到這裡，楊帆停頓一下，斟酌措辭後繼續說：“隻是平生，你現在還小，不知道社會複雜，人心難測，這個社會上的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就比如說，你今天能夠安穩地救下那個孩子，這是個好事，也是個幸運的事情，彆人會根據這個好的結果誇讚表揚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但凡今天出現一丁點意外，那這些對你誇讚表揚的人，也會惡言惡語的批評甚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批判你，他們會認為你自作聰明，好心辦壞事，不聽他們善意的勸告。人言不過一張嘴，卻是可怕著呢。”
“你還年輕，要把專業的事情留給專業的人員來處理，等你再長大一些，掌握了係統專業的知識，擁有相匹配的能力，那時你再出手相救，過程會更加穩妥一些，把握也會更大一些，你覺得呢？”
房間裡靜悄悄的，任平生放下杯子，沉默片刻，說：“我知道了。”
他沒有正麵回答，楊帆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說：“平生，你能來到東城，媽媽很高興，今天媽媽絮絮叨叨這麼多，是因為你是我的孩子，作為母親，我不希望你受到無端的傷害。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媽媽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楊帆端起空玻璃杯，準備離開時，又被任平生喚住。
“媽，這些錢？”
乾淨整潔的書桌上，除了書本、文具等學習用品，還擺放一個又一個看起來明豔厚實的紅包，這些都是方家的親戚們給任平生的見麵禮。
飯局上，任平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青青就把這些紅包一股腦塞進她隨身攜帶的小書包裡，回家後又一窩蜂地放到哥哥的房間。
任平生手裡有錢，所以他把紅包都給青青，誰知道這孩子不僅不要任平生的那份紅包，還把自己收到的紅包慷慨地給予了任平生。
楊帆：“這些都是長輩送給你們小輩的，你們有權自主支配，不用詢問我們的意見。”
楊帆離開以後，任平生關上吊燈，隻留下書桌上的一個小台燈，他手動把台燈調整到一個合適的亮度，坐在書桌前，盯著滿桌紅包發好一會兒的呆，然後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給發小秦傑發送過去。
這個年齡段的小夥兒，個個都是熬夜的好苗子。
秦傑迅速打個視頻電話過來。
“我靠！”
“兄弟，你發大財啦！！”
“這麼多紅包，上萬都不止吧?”
任平生瞄了眼，讚同，“嗯，不止。”
叮——
秦傑發來一個網址鏈接，並附贈一個求讚助的表情包。
任平生點開一瞧，發現是一個炫黑新款遊戲機的鏈接，他靠在旋轉椅上，一邊填寫地址付款，一邊問道：“你那個呢？”
秦傑滿臉懊悔，“哎，彆提了，開學第一個晚自習，就被老孫逮住，沒收了，我還為此寫了兩千字的檢討。”
任平生：“……”
運氣可真夠背的。
長夜漫漫，秦傑組局發來個遊戲邀請，任平生點擊加入，裡麵都是以往的好友。
有朋友問：“平生，在東城過得怎麼樣，好玩嗎？”
任平生熟練地操縱遊戲角色，“還行。”
“什麼時候開學？”
“快了，下周一開學。”
“那比咱們這邊晚幾天。”
“是啊。”
時間就這麼一打發，小半夜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