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長安城下了好大一場雪,白茫茫的一片覆在紅牆綠瓦上,十二街道銀裝素裹,從眺望樓看能將京城的大好風景儘覽眼底。
京城一年一度的冬宴就設在這眺望樓。
帝後同坐,為犒勞邊關將士設宴,好不熱鬨。
在座誇讚最多的非少年將軍牧原白莫屬,十三入行伍,十五建功勳,年紀輕輕,戰功彪炳。
那張臉因常年征戰飽經風沙磨蝕,有被風刮過的裂痕,可瞧著卻又是好看的,濃眉大眼,笑起來時令人心生敬佩。
同僚的馬屁一拍一個準,牧原白都笑盈盈的受了,隻是提起個人婚配時,他那張好看的臉就像戴了假麵,笑得不儘心。
皇帝齊修遠,少年登基,前朝重武輕文,到他這兒就想文武雙全,可朝堂改革哪有這麼容易,他一方麵想削兵權,一方麵又不得不對武將新秀牧原白極為倚重。
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又是最好拿捏的時候,皇帝自是要好好控製住這位。
是以這次設宴,明麵上是犒勞將士,暗地裡也有拉攏和警告的意思。
話到這裡,皇帝隨意地問了一嘴:“朕若沒記錯的話,原白應與皇後同歲,今年二十有三了吧。可有心上人?”
牧原白放下酒杯,麵色惶恐:“陛下折煞臣了,皇後娘娘千歲,臣怎敢與娘娘齊比。”
他微微抬眼看向皇後,隻見她淡然喝茶,抿了一嘴,看向皇帝露出淺淺笑意,皇帝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眼裡溺著沉沉愛意。
恩愛無倆。
牧原白斂了眼,聽見皇帝笑,皇後說:“牧將軍莫緊張,此宴隨意些,大齊若能多得幾位如爾一般的將士,千歲萬歲都是大齊的福氣,也是本宮與陛下的福氣。”
沉穩大氣的嗓音,沒有絲毫矯揉造作,她坐高台,貴氣衝天。
牧原白起身行禮:“陛下和娘娘壽與天齊,臣等誓死衛國,保我大齊千秋萬代。”
一呼百應,在座紛紛獻忠心,眺望樓裡一直回蕩著這句話。
皇帝心情大好,笑著讓諸位坐,又將話題拉回到牧原白的婚配上,“原白常年戍邊,對京城有些事情尚且不知。”他笑著看牧原白,眼底有點看好戲的意味,“京城的姑娘都稱你為夢中情郎,崇遠寺的姻緣樹上有一半掛了你的名字。朕聽聞時還專門和皇後去看過。”
皇後淺笑:“牧將軍福氣可人,將來不知是哪家姑娘能站在將軍身邊呢。”
牧原白微笑著,執杯淺酌並不回話,眼神從皇後身上掠過,捕捉到那點笑意後便不敢再細看。
杯中美酒水光漣漣,他頻頻出神。
皇帝說:“朕倒是替原白想了一樁婚事,原白可想聽上一聽?”
牧原白笑道:“讓陛下費心了。”
皇帝看著皇後說:“這本也是朕的一點私心,”他笑了笑,又看向牧原白,“去歲上元節,京城鬨刺客,朕的妹妹晉安公主貪玩,私服出了宮為刺客所傷,後為你所救,你可還記得當時晉安公主對你說了什麼?”
牧原白眉頭微皺,極力回想當日場景。
那日走到護城河邊,突然聽到前方大喊救命,有刺客。
他忙跑過去,隻見到一個蒙麵人拿刀架在一個少女的脖子上,衙役很快出現,形成對峙。
牧原白見蒙麵人形單影隻,聽他大喊一聲去死,刀架頸側,少女脖子上已經見血,牧原白拿起旁邊豬肉攤上的菜刀扔過去,蒙麵人拿刀的手臂上直直插入一把菜刀,少女見狀暈了過去,牧原白忙過去摁住蒙麵人交給衙役,後又抱著少女去了就近的醫館,少女的婢女跟在身後忙前忙後,見他要走忙問姓名。
牧原白報了名字,她有點驚訝:“攻破蠻疆王宮的牧原白?”
牧原白點頭:“是我。”
小婢女連連道謝,說改日必登門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