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的時候還不算晚，就挑了一隻安分點的。主要是因為那一群布偶都是白色的，就他一隻是灰色的，彆人嬉笑打鬨的時候它就在一旁看著，怪可憐的。”

“然後被你寵成了這麼驕縱跋扈的小祖宗？”

“也沒有，剛開始換環境的時候它還挺怕生的，當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這裡很安全，平時除了我也不會有彆的外人來，它就很乖。”

彆的外人？

楚子真捕捉到一絲奇怪的細節。

“你先待著我去樓上換身衣服。”蘇樸起身上樓，剛踏上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他家的貓一眼，確定沒有危險才安心上樓。

蘇樸的家與這條街坊裡的每一戶人家都大差不差——主體上是西方建築的獨棟彆墅，但蘇樸家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東方色彩，看來這裡的主人對中國元素有著意外的執著。

很難想象，長期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下的，會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楚子真站起來，把貓一股腦丟到桌上，不管不顧，往房間深處探去。

書房裡有一張長桌，很有可能是用胡桃木手工雕成的，造型設計都相當精彩。

長桌左側是一盞瓷瓶，裡麵插著幾朵半開的水仙。

右側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靠牆處還有一本台曆和幾支筆。

長桌的正對麵，是一個書櫃。書櫃裡的書分門彆類地擺放在一起。

左手邊是一些教輔，右手邊是一些課外書籍。

“古玩鑒定”、“礦物分析”、“考古學概述”……

具體名字太長（主要作者懶得編），總之是一些看著就讓人犯困的書。

眾多無聊的讀物裡，有一本書被牛皮紙特地包起來，封麵上寫著——《戴望舒詩集選》。

他小心翼翼地從櫃門裡取了出來，發現裡麵還有一片書簽。

書簽上有一行詩——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楚子真怔了怔。

他不知道書的主人知不知道這句詩的含義，但他早了然於胸。

曾經一個昏黃的下午，仍然在義務教育階段的他就收到了一封情書，書上隻有一行字，便是取自該詩。

當時，他剛參加完學校組織的語文拔尖課。

課上講了一首詩。

而他在那首詩的簡答題裡一分沒拿。

後來他才曉得——東邊已經日照香爐，而西邊仍然細雨繾綣，遠方的天啊，我想問問你，到底是有晴還是無晴呢？

這就是簡簡單單的小情詩。

書簽停在一首現代詩歌裡，卻像一枚種子，遇到了東邊烈陽西邊微雨，順著蒙朧的情愫漸漸生根。

而有些注定早就注定。

“乾嘛呢？”

蘇樸換了身青灰色的長衫。一襲青衣白鶴紋，倒像民國時期的小少爺。

肌膚被深色的衣襟襯的白亮，隱隱綽綽的鎖骨如同江南春的煙波，藏在最讓人著迷的水村山郭裡，帶著陣陣酒香。

楚子真看愣了，更是看醉了。

他把書簽夾回去，嘴裡嘟囔了一句，手裡的小動作不斷：“隨便看看怎麼了，穿得像個少爺一樣到顯得我是個下人了。”

“那你也是我的人了。”蘇樸笑著輕拍了他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