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巧了，我也在。”

蘇樸沒有繞彎子，直接把自己遇上的窘況說了出來，還順帶冷嘲熱諷了一下學校的安排。

楚子真就這麼看著他炸毛，難得聽到對方這麼滔滔不絕，尤其是還隔了這麼長時間。

微風拂過少年燥紅的臉，帶著深秋的冷意。

蘇樸沒完沒了地說了一陣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平常一見麵就絮絮叨叨個沒完的，從來就不會是自己。

更何況，一彆又是一個月。時間的力量是很雄厚的，那種攬肩撘腰的狀態已經被門前的落葉隨風稀釋。

人總是這樣，萍水相逢又分道揚鑣。

常言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兩人長久舒適的關係，最多不也是點點頭揮揮手，輕鬆而恬淡。

就好似他們坐在烏篷船裡的那個角落，空間很狹小，相對無言。彼此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又在互相接觸中親切問候。

可當他啞口無言的一刹，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打破的水麵。

波紋蕩漾。

至少此刻，他的潛意識裡動搖了——他不願做自己的君子，他要做他們的小人。

“學長？學長？”

“啊。”楚子真一晃神，轉頭輕咳了一下，回頭看著蘇樸，“怎麼了？”

“我能去你宿舍……睡嗎？”

楚子真的目光掃視在眼前這個垂眸作思考狀的小少年，忍住自己八輩子的欲望才沒有開口說話。

從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就逐漸在一次次對視中發現了這個規律——對方垂眸深思的時候極具欺騙性。表麵上，少年閉口垂眸的眼神冷冽而尖銳，仿佛一隻鷹；實際上，他隻是害怕對視而害羞，說到底還是一隻想吃白菜又沒臉麵開口的小白兔。

這麼可愛的小寶貝，怎麼會有人忍心拒絕呢？畢竟他可是我的小乖乖啊。

“走吧，我領你過去。”

邊走，楚子真還在一旁安慰，似乎在分散注意力：“你那兒應該算是後麵新加的宿舍，裡麵的東西沒配好也算正常，實在氣不過我就去幫你寫投訴信……到了。”

楚子真的宿舍規格與他那裡差不多大，也是兩人一間。

進來的時候，裡麵另一張床上坐了一位帥哥。身材修長，大概有一米八多。

“淩逸，我帶來一小孩兒！”

對方轉過身來，一雙溫和的眉眼像五月堆疊的桃花，輕輕落在碧水之濱，驚起一抹漣漪。

蘇樸見過他，那個彈琴的少年。

“小孩兒？”

小孩兒本人表示——如果我這不是吃人嘴短，現在楚子真就可以拿去火化了。

淩逸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對，這幾天就住在我們宿舍。”楚子真把身後一臉不情願的“小孩兒”領到身前，“來，叫淩逸哥哥。”

“你好，蘇樸。”

“你好。”

不知是什麼原因，蘇樸始終覺得淩逸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

“楚學長，我會宿舍收一下東西。”

蘇樸一走，淩逸就笑著打趣他。

“楚、學、長，真有意思啊。”

“乾嘛？”楚子真走到他麵前，每天擰成一個川字。

淩逸推了推眼鏡，“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楚子真直覺對方吐不出什麼象牙來。

“公狗發情的味。”

楚子真早有預料，就近抓住對方的腳踝，使勁撓了幾把：“長長嘴能耐你了，哥給你爽爽！”

淩逸邊笑邊往後縮。

楚子真沒有理他，自顧自找他的小乖乖去了。

晚上，蘇樸昨為競賽班要去上晚自習。楚子真也要去東樓集訓。

夜裡九點，競賽班的先解放了。

雖說是晚自習，學校也沒預留時間寫作業，晚自習還要繼續講課，倒是很容易讓人疲憊。

蘇樸今天狀態就不是很好，晚自習主打的就是一個陪睡。

等他往宿舍裡滿滿挪的時候，才發現那幾個特長生也沒有下課。

同樣，晚上上專業課的時候，楚子真也沒有集中注意力。

下了課，他就反常地往音樂教室裡趕。

現在下了課，教室裡就隻剩下兩人。

深秋月光清冷，少年的鏡片裡，一個苦大仇深的麵孔背對著月亮。

淩逸覺得好笑，“楚哥，你怎麼在這裡等我，想我了？”

“還是說，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楚子真臉更黑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都寫到臉上了，我怎麼會看不出來。讓我猜猜，你為什麼來？是因為那個小孩兒嗎？”

楚子真沉默不語。

“你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