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的咖啡廳裡還算熱鬨,人丁興旺的街道上總能傳來遊客彼此的笑語。偶爾,有幾聲犬吠。
咖啡廳裡,陳宇傑和蘇樸相對無言。
最終還是蘇樸率先開口:“陳學長,楚子真他經常來這裡喝咖啡嗎?”
陳宇傑抬眼看了蘇樸一眼:“倒也沒有。怎麼,你很關心他?”
蘇樸扯了扯嘴角:“沒有,抱歉了學長,我一時實在找不到話題,但光這麼坐著也很讓我尷尬。”
“確實,我是第一次和你交談,彼此不了解也很正常。說實話,我難得會來這裡,因此,楚子真什麼時候會來我並不清楚。”
“嗯,謝謝學長。”蘇樸微微起身,“學長我晚自習時間快到了,先回學校裡上課了,記得幫我和淩逸學長道彆。”
“好。”
蘇樸從椅子上起身,正打算路過那桌女生的旁邊,周靜靜從一旁站起身湊過來。
她麵色歡欣:“蘇樸,這就回去了嗎?”
蘇樸微微抬眸:“嗯,我要上晚自習了。”
對方熱情地邀約:“我們周末打算一起看電影,要不要一起來參加?”
蘇樸美好立刻回答,隻是微微點點頭:“如果我有空的話。”
“那我微信上再和你聯係啊!”
晚上的競賽一班教室看上去倒和白天沒什麼區彆,空氣裡彌散著學術的紛擾嘈雜。
但沒了課堂,氣氛還是有所不同——更加死氣沉沉。
岑遊一手支著腦袋,一手裡的筆倒從來沒有停過,見到蘇樸過來,先開一嗓子:“你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剛才有人請我喝咖啡,耽誤了點時間。”
題目是死的,八卦是活的。岑遊瞬間抓住主要矛盾,不要臉麵似的拖著長音:“哦——男的女的?”
蘇樸坐到座位上,語氣平淡:“男的。”
全然不顧對方瞪大的雙眼,蘇樸自顧自地抽出一張草稿紙。
“看我乾什麼?做題。”
“沒事。”
“對了,忘了告訴你,周末我們要回本部去做個實驗,競賽可是要考的,具體操作視頻已經發你微信裡了記得看。”
蘇樸眉頭一蹙:“這周末?”
“對啊,學校就是這麼不通人性。咋滴,你有安排?”
“沒,就問問。”
蘇樸一眨眼,自己的大腦就已經開啟了飛行模式,一頭紮進題海,十頭牛來了都拉不住。
楚子真從廁所裡出來,就已經看到蘇樸從咖啡廳門口走出去,連半點頭都不帶回的。
周靜靜聲音裡透出一絲無語:“大哥,我都以為你掉廁所裡了呢,彆說人家競賽班要上晚自習了,連我們晚上的集訓都要開始了!”
楚子真拉了拉衣領:“我以為你們會先回去,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等我。所以呢,你們和‘人家’聊了啥?”
桑榆微微抬起手,指著周靜靜慢悠悠地回答:“她想請人家看電影,就在周日,應該是新上映的恐怖片吧。”
“對啊,電影院門口那家燒烤店也剛好開業。等我們去看完電影,還能叫上人家一起去燒烤店嗨個夠。說真的,自從集訓以來,我都沒有碰過燒烤一會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楚子真笑了:“執行力倒挺高。”
周靜靜反駁道:“那可不,看見喜歡的人還沒啥行動,跟泥地裡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有什麼區彆?”
旁邊一個女生也跟著附和:“就是,機會就在眼前,我可不想做一隻沒腦子的縮頭烏龜。此時不抓,更待何時?”
被接連影射的楚子真輕咳了一聲。
這一咳,又咳出周靜靜的一個好點子。
“對了,楚子真!你跟他不是老熟人嗎?那我們要和他看電影的事,你來搭個橋唄。”
“嗻。”楚子真眉頭一皺,自嘲道,“能搭上我就去跟你們說,人家不同意我也沒什麼法子啊。”
秋雨悄悄的來,正如它悄悄的走。雨水坑裡盛滿了月亮,仿佛地上的星辰。
蘇樸回到宿舍裡,開了燈。
麵前陽台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淋濕了。蘇樸進了南高以來,向來是兩件衣服來回換著穿,這下麻煩大了——重新曬衣服是小事,明天的穿著還都是個問題。
楚子真推門,就看到蘇樸百無聊賴地坐在自個兒床上,衣服也沒換,眼裡像丟了魂。
“咋了小乖乖?都十點了,還不去洗澡?”楚子真從梯子爬上床,坐在蘇樸旁邊,修長的手指試探性地摸了摸對方的顱頂。
發絲細軟綿長,像春日的水波。
眼前的景象楚子真很是熟悉——每當蘇樸有事相求卻又難以拉下麵子,他就會不由自主地眼角下垂,目光微微一瞥,是極具欺騙性的可憐樣兒。
而偏偏,楚子真他就吃這一套。
“學長,你有多餘的衣服嗎?我的衛衣濕了一大片,明天不知道還能不能乾了。”
他的聲音啞啞的,很輕。
楚子真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像是初夏的貝加爾湖,朵朵不知名的野花爛草就星星點點地灑在湖邊。午夜,湖麵的月光皎潔,明亮,純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