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各自忙工作，夜晚耳鬢廝磨相擁而眠，表麵的甜蜜如同一碰就碎的幻影，隻差那一根稻草就會徹底分崩離析。

那一根稻草來得很快。

從顧歡第一次產生分手的念頭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月，將近半年的時間裡分手的念頭出現的越來越多。

每次他態度明顯不對的時候莫無悲都會好聲好氣地哄，莫無悲的誠懇和耐心是最溫柔的刀，讓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無數次猶豫，無數次心軟，最終讓顧歡下定決心的是莫無悲有一次出差。

莫無悲告訴他自己在工作，顧歡的朋友剛好也在那附近，看見莫無悲去了酒吧，拍了照發給顧歡。

顧歡看見了照片，莫無悲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同事和老板也都在旁邊，網上查了那家酒吧治安風評都不錯，不算亂七八糟的地方，但也很明顯並不是在談工作。

但這一刻顧歡卻發現，自己看著照片，心裡除了累沒有彆的感受。

不管是老板要求臨時改道還是彆的什麼，莫無悲都沒有告訴他，而是騙他說自己工作忙。

第二天莫無悲回來的時候，顧歡輕飄飄提起，語氣依然溫柔：“昨天你是不是去酒吧了？”

“你怎麼知道？”莫無悲有些驚訝，卻並不心虛，昨天本來出門的時候確實是說要去談合作的，但臨到一半合作方那邊有事取消了見麵，來都來了，老板就帶著他們進了附近的酒吧。

看著左擁右抱的老板，莫無悲心底厭惡，麵上卻不顯。

他想離開，卻又不能伏了老板麵子，也確實什麼都沒有做，孤零零地坐在一旁待了一下午。

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又怕多說了顧歡會多想，他就沒提。

“我有朋友在附近看到你了。”顧歡垂著眸，聲音淡淡。

莫無悲似乎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把他抱在懷裡，低頭看他，語氣誠懇：”寶寶你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是老板當時臨時想去，我不好駁他麵子，但我隻是在旁邊坐著......”

他不斷解釋，看著沒什麼反應的顧歡心底莫名湧上一股慌亂，好像如果他這次不說清楚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顧歡沒有拒絕他的擁抱和親吻，耳邊是莫無悲越來越焦急的聲音，他卻沒有看莫無悲，而是望向了窗外。

已經是深夜，天空一片漆黑，無星也無月，仿佛能聽見夜風吹動樹叢的聲音，玻璃窗上映著淺淺的倒影。

雖然不應該，但顧歡這一刻竟然走了神。

解釋了大半天，看顧歡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還在走神，一會又還要去公司加班，莫無悲心急之下上了頭，語氣重了點：”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就那麼不相信我嗎？”

隨後似乎反應過來自己語氣不太好，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冷靜下來繼續柔聲哄道：”以後我一定第一時間和你報備好不好，寶寶彆生氣了......”

顧歡莫名感覺有些好笑，勾了勾唇角。

莫無悲看他笑了，心下一喜，他心裡念著工作，看了眼時間，自覺已經解釋的差不多了，低頭吻了吻顧歡的眼睛：”寶寶我去公司了，你早點睡。”

顧歡回抱住他，低垂的眉眼溫順乖巧，卻第一次反問他：”能不去嗎。“

莫無悲的臉上浮現出猶豫，這是顧歡第一次要求他留下，他還是沒辦法拒絕，勉強道：“那我留在家陪你吧。”

下一秒顧歡笑了，語氣溫柔如水：“我開玩笑的，你快去吧，早點回來。”

”這個項目很重要，等忙完我帶你去吃你之前想吃的那家餐廳。”莫無悲沒當一回事，隻以為他是隨口一提，拿了東西匆匆出門。

陽台的風很大，顧歡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靠著窗台往外麵看。

遠方是璀璨的燈火，城市的繁華悄悄上演，歡鬨聲卻傳不到這裡。

顧歡輕輕吸了一口氣，望著前方的眼神沒有聚焦。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腿已經麻木到沒有直覺。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夏天的夜晚很安靜，空氣悶熱，隻有晚風拂過時會帶來一絲微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的地平線開始泛光，顧歡的眼睛酸澀，卻流不出淚水。

這一夜，顧歡看著天一點一點變亮。

看著遠方的地平線，這一瞬間他忽然就不想愛他了。

總是去想愛不愛的太折磨了。

當開始懷疑的時候，就已經是走向結局的開始。

明明沒有完全解釋清楚，但莫無悲還是走了。

一直以來的猶豫不決終於有了答案。

從前顧歡以為自己那麼愛莫無悲，莫無悲也那麼愛自己，他們一定會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可是愛你的人不會在你流淚時離開。

愛你的人不會為了工作放棄你。

愛你的人不會舍得你受委屈。

愛你的人，不會讓你留著情緒過夜。

……

天亮的時候，顧歡終於動了，腿已經麻了，走動的時候差點摔倒。

一夜未眠，他覺得頭有些暈，坐在地上，喝了水，定定地看著前方安靜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