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的時候，顧歡突然開口了：“等等。”

莫無悲心頭一跳，大腦充血，還沒來得及喜悅，下一秒卻如同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東西拿齊了，以後就彆再來了。”顧歡溫柔地笑笑，好像沒有看見他僵硬失措的表情，就準備關門。

莫無悲卻突然崩潰了，跪在地上不讓他不關門，抬頭望著顧歡精致漂亮的麵頰：“顧歡，小歡，我不想分手，不分手好不好。”

他幾乎語無倫次，卑微又急切：“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不想分手，我不想和你分開......”

“鬆手。”

顧歡打斷了他，微微低頭，幾縷青絲散在臉側，語氣還是很溫柔，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耐。

莫無悲情緒正上頭，卻在看見顧歡的眼睛時忽然冷靜下來。

顧歡溫和沉靜，一雙眼睛卻總是水潤靈動的，看著他時眼眸裡總會含滿愛意，溫柔如水。

這是第一次，他在顧歡眼裡看不見任何情愫。

渾身血液瞬間冷卻，細細密密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莫無悲沉默了幾秒，忍過了這幾秒的劇痛。

“......對不起。”莫無悲站起身，滿腹情緒最終卻隻化為三個字，他站在門外微微彎腰，顧歡卻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關上了門。

他曾經無數次從出入這個門，無數次匆忙離去，留下顧歡一個人待在家裡。

這一次依舊是他離開，顧歡留下，可心境卻完全不同。

孤獨難過的變成了他，離開的人是他，被拋棄的人，也是他。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莫無悲絞儘腦汁去想見顧歡的理由，每一次顧歡卻都是用工作忙拒絕。

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完全顛倒。

莫無悲依然會每天在遠處偷偷往這邊望，但他不敢靠近，也不敢被發現。

顧歡性格低調，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大肆宣揚，分手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但旁人還是慢慢知道了。

對於他和莫無悲的分開，很多人都很震驚，誰都知道他們竹馬竹馬兩小無猜，在一起那麼多年也一直沒什麼大矛盾，彼此的家人也都支持，除了沒辦法結婚之外沒有任何不好。

雖然沒有辦法結婚，但莫無悲依然在二十五歲那年向顧歡求婚，場麵隆重盛大，該走的流程全都走了，除了那本證之外什麼都不缺。

不管是在家還是外出和朋友小聚，莫無悲對顧歡始終如同熱戀期一般視若珍寶，在一起那麼多年依然如同熱戀期，好像永遠不會有膩煩的時候。

舉行婚禮的時候，很多人還打趣他們說，如果他們分手了，以後就沒辦法相信愛情了。

天造地設，人人豔羨。

沒有任何人想過他們竟然會分開。

最先知道的是他們的共同好友，高中時的同班同學，不知道從哪得了消息，給顧歡打電話時語氣裡滿是震驚：“你和莫無悲分手了？”

顧歡被他的音量震地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些，才開口回答：“對。”

那人問起原因，顧歡也就很平靜地說了。

結婚紀念日加班，獨自熬過痛苦的夜晚，忘記打的電話，人群中沒聽見的問話，去酒吧的隱瞞......

聽完之後，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猶豫著開口：“可是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因為這麼點小事分手是不是太可惜了。”

“對，因為這麼點小事我就要分手。”顧歡知道對方為什麼不解，心平氣和地解釋：“我不要將就。”

“那你這樣很難找的呀，他已經很愛你了，以後不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又了解你又那麼愛你......”

“找不到就不找了，我又不是沒有愛情就活不了。”

似乎聽出顧歡不太高興，那個人又有些討好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那麼厲害當然不是離不開愛情，我隻是覺得，你們也認識那麼多年了，莫哥對你的在乎我們也是有目共睹，沒必要太吹毛求疵，很多人還做不到他那樣呢。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他也不是出軌家暴什麼底線問題，改了不就好了，分手是不是太絕對了。”

顧歡蹙了蹙眉：“感情不是通過對比的，彆人能不能做到和他能不能做到沒有關係。”

“他對我的愛有幾分，我心裡很清楚。真正的愛是能夠主動感受到的，而不是要自己去找尋各種細節來力求證明對方愛你。”

“沒有必要。”

顧歡垂著眸，不為所動。

他當然知道莫無悲對自己好，也愛自己，但莫無悲的好是溫柔的刀，讓他難過的同時沒辦法乾脆利落地舍棄，反而更加折磨。

感情變成負擔的時候，他寧願一個人。

電話另一端傳來歎氣聲，朋友明白他下定了決心，沒有再勸，又和他聊了幾句其他事情就掛了電話。

時間轉瞬即逝，今年的冬天來的很早，窗外白茫茫一片，寂寥又蒼茫。

這一天起來的時候顧歡就有一種預感，說不上是好是壞，隻是莫名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麼事情。

但他也沒有想太多。

能被忘掉的，本身也並不重要。

直到門鈴響起，他從門上的貓眼看見莫無悲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外麵，頭上身上都落了雪，懷裡捧著一束盛開的黃色玫瑰，眼睛很亮。

隔著一扇門，莫無悲卻仿佛知道他就在門邊，低聲下氣懇求道：“小歡，我不待久，也不是想奢求你原諒，隻是想看看你，想隆重地道個歉，為我的粗心，也為我的疏忽。”

“我買了你上次說想要吃的蛋糕，排了一個上午才買到的，是你最喜歡的草莓味，開門見一麵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