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曾經那麼想吃的蛋糕，莫無悲答應之後卻沒當一回事。

現在早就不想吃了。

遲到的蛋糕，晚來的人。

莫無悲站在門外等了很久，滿心期待一點一點垂落，上揚的嘴角也慢慢拉平。

手機響了一聲，莫無悲心底燃起希望，手忙腳亂拿出來看，手臂不小心被玫瑰的刺劃破，刺痛感之後是火辣辣的痛意。

但他沒有心思處理傷口，隻是愣愣看著手機屏幕。

【顧歡：我上次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彆來了，你打擾我工作了。】

顧歡性格溫柔，能說出這樣不客氣的話代表他現在是真的忍無可忍。

足以可見顧歡如今對他有多反感。

莫無悲在門外低聲下氣：“對不起，我沒想打擾你，我現在就走，花和蛋糕放在門口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出來門口拿一下吧。”

這一次顧歡沒有回複他。

莫無悲有些失落，沒有和自己說的一樣離開，而是走到外麵找了個角落，悄悄往這邊看。

我就看一眼。

他想。

看見顧歡開門拿走鮮花和蛋糕他就離開。

能看一眼也算圓滿。

他等了很久很久，天色逐漸昏暗，天空中又開始飄雪。

小彆墅周圍沒有擋雪的樓道，莫無悲站在角落裡，落了一身雪。

冷到極致，四肢百骸都有些麻木了，心臟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

茫茫的雪夜，視線模糊間，莫無悲想起了一件不算非常久遠的事情。

大概是兩三年前，依然是大雪天，顧歡在雪地裡堆雪人，莫無悲在旁邊陪他。

頭頂的樹枝上積壓了一層層厚重的雪，不堪重負地落下來，砸了他們滿頭。

那時顧歡笑盈盈地看著他，說我們這樣算不算白頭偕老。

一想到那時，莫無悲心上就湧上一股暖流，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口卻又泛起酸澀的苦味。

不過短短幾年。

嚴寒的隆冬，就連呼吸間都帶著刺骨的寒冷，莫無悲吸著氣，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生痛。

莫無悲沒有提，今天其實是他的生日。

看顧歡的樣子，像是忘記了，又或許是因為已經不在乎了。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顧歡看他的生日甚至比他自己都要重視，每一年都會提前很久準備，還會親手給他做生日蛋糕。

去年的今天，莫無悲第一次在生日過到一半時臨時有事離開，轉身的時候他沒有看見顧歡凝固的笑容。

直到徹底失去，才方覺珍貴。

習慣了對方的好，也就總以為有機會補償。

總想著，反正還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沒必要急於這一時。

可顧歡沒有義務等他。

再深的感情，也會有消磨乾淨的那一天。

快到零點的時候，莫無悲看著前方，自言自語：“......三十歲了，莫無悲。”

“和顧歡在一起十三年了。”

今天生日，欺騙一下自己，假裝沒有分手應該不過分吧。

莫無悲想著想著就笑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莫無悲也站在外麵等了一天一夜，渾身都冷到沒有知覺。

他一個人站在風雪中過完了這一次的生日。

天亮的時候，門開了，莫無悲立刻雙眼發亮的看過去。

顧歡穿著毛絨絨的睡衣，在淡光下的側臉漂亮柔和，他沒有發現莫無悲，低頭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把鮮花和蛋糕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臉上依然帶著溫柔的淺笑，回屋關上了門。

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莫無悲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拳，寒風吹得臉上火辣辣得痛。

手臂上滲血的傷口已經凝固，莫無悲無意識地用另一隻手去用力掐住傷口，直到再次血肉模糊。

劇烈的疼痛讓他空白的大腦有了幾分清醒，他深吸一口氣。

沒關係。

他想。

可能小歡現在口味變了，不愛吃那個蛋糕了，是他的疏忽。

玫瑰容易傷到手，扔了也好，下次還是送彆的花吧。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隔日莫無悲就病倒了，高燒不止，迷迷糊糊間一直念顧歡的名字。

顧歡還沒有原諒他。

他要去找顧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