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悲有些撐不住了,他感覺自己的想法越來越不受控製,整個人也越來越失控。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狀態,從小到大他一直情緒穩定。
莫無悲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
但那又如何呢。
顧歡不會在乎。
五臟六腑都仿佛被萬蟻吞噬,細細密密的疼痛中他恍惚間仿佛看見了顧歡精致白皙的臉,看見顧歡臉上露出了溫柔明媚的笑,耳邊響起顧歡柔和的聲音,鼻尖好像還能嗅到顧歡身上好聞的香味。
不自覺伸出手,幻境破碎,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
沒有顧歡,顧歡現在在和宋灼待在一起。
一瞬間如同天堂到地獄的反差讓人痛不欲生,莫無悲狀若癲狂,發瘋般開始砸東西,在滿地狼藉間看見了桌上的玻璃杯。
他有些口渴,想拿起杯子喝水,卻忽然想起,曾經在一起的時候他和顧歡的生活用品都是成雙成對的,杯子也是情侶杯。
手下意識用力,直接捏碎了玻璃杯,碎片滲進肉裡,滿手鮮血淋漓。
莫無悲看著滿手鮮血混合著碎片呆呆地說:“顧歡,我好痛。”
好痛好痛。
明明碎掉的是杯子,受傷的是手,為什麼最痛的卻是心口。
沒有人回答他。
半晌,莫無悲用另一隻手去拔滲進肉裡的玻璃碎片,直到兩隻手都血肉模糊。
顧歡,我好痛。
顧歡,我好想你。
……
莫無悲離開之後,顧歡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呆。
宋灼在一旁覬他神色,滿心疑問,想問又不敢問。
等顧歡回過神來,就看見他抓耳撓腮滿臉糾結,沒忍住彎了彎唇:“你是不是想問莫無悲和我的關係?”
宋灼用力點頭,隨後似乎是怕顧歡覺得太冒犯,又立刻補充:“也不是很想知道,你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顧歡蹲下身撿起在剛剛打鬥時被摔在地上的那束玫瑰,遞給宋灼:“其實很簡單,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長大之後順理成章談戀愛,之後慢慢發現彼此不太合適,就分開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幾乎是顧歡至今為止的全部人生。
“分開就分開了,你那麼好,是他的損失。”宋灼沒有安慰過人,雖然顧歡看起來也並不需要安慰,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嘴笨:“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不談戀愛也可以,隻是拿我當消遣也可以。”
顧歡輕笑一聲,尾音落在風裡,他轉頭看向忐忑不安的宋灼,聲音很輕,漂亮的眼眸低垂:“我現在暫時還不想談戀愛。”
宋灼沒有沮喪,露出燦爛的笑容:“歡歡哥,你就當我今天的話沒說過,我們以後還和以前一樣。”
顧歡看出他笑容下暗藏的懇求,還是沒有說太絕,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反正年輕人的喜歡也堅持不了多久。
就連和莫無悲那樣深沉的感情都沒能走到最後,顧歡已經沒有再次談戀愛的打算了。
他不再相信愛情,也不再需要愛情,眼下隻想好好工作。
或許以後閒下來了,他會嘗試去接受,就像宋灼說的,當當消遣,但他不會再去愛一個人了。
這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被傷太深不敢去愛,而是他已經喪失了去愛一個人的能力,他不會再有愛情。
現在對莫無悲也是一樣,他或許會有懷念,有怨懟,有遺憾,卻唯獨不再愛他。
愛情已經從顧歡的詞典裡消失怡儘。
……
那天之後,顧歡對莫無悲態度更加冷漠,聊天框裡全是莫無悲發的消息,顧歡隻偶爾敷衍地回一兩個字,很多時候甚至不回。
有幾天莫無悲沒在每天下班之後來看顧歡,顧歡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這幾天莫無悲去醫院掛水了,那天和宋灼打架不知道打到了哪裡,回家之後他不僅沒有好好清理傷口還徒手捏碎了玻璃杯,發了瘋之後沒多久就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依舊是全身劇痛,莫無悲本來不想去治療,但是一想到還要去見顧歡,還是去了醫院。
他要是真的留了疤或者落下病根,顧歡嫌棄他怎麼辦。
就算顧歡已經不打算和自己複合,他也不能滿身殘破去見他。
他不能在顧歡麵前那樣狼狽,會汙了顧歡的眼的。
出院那天莫無悲照例給顧歡發了很多消息,從清晨的第一聲鳥鳴到夜晚的星星,他隻字不提自己住了院,把每一個所能想到顧歡可能會喜歡的細節發過去。
其實他們談戀愛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粘糊,經常開了視頻之後不說話,各做各的。
但那時他們都不覺得無聊,隻覺得甜蜜。
和喜歡的人心意相通在一起,哪怕什麼也不做,就已經足夠滿足。
市中心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莫無悲經過的時候照例拍照發給顧歡,說想帶顧歡去吃。
通常情況下顧歡都不會搭理他,但這次過了沒多久,顧歡就回了他一個“好”。
莫無悲看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又驚又喜。
顧歡答應和他一起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