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看見顧歡走進酒吧的時候,莫無悲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覺。
顧歡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不是說顧歡去了就會怎麼樣,而是顧歡一直溫柔乾淨,一塵不染,怎麼看也和燈紅酒綠挨不著邊,而且顧歡喜靜,除非必要很少會去吵鬨的地方。
儘管在心裡告訴自己不可能,但莫無悲還是不由自主跟著走了進去。
顧歡是一個人進來的,酒吧的燈光忽明忽暗,將他的側臉淹沒,看不清具體神色,也就無法得知他此刻的心情。
莫無悲不敢靠太近,隔著一段距離跟著顧歡七拐八拐走到了一處吧台,看見顧歡點了杯酒,找了處角落的吧台坐著,也不主動乾什麼。
坐了一會,顧歡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緊身衣將他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儘致,走動間吸引了無數目光。
莫無悲握緊拳頭,恨不得把那些人眼睛都挖了。
中間有很多人在跳舞,顧歡也加入進去,舞姿曼妙。
其實這間酒吧治安很好,也不會很亂,大部分人來這裡隻是想跳舞放鬆放鬆,順便看看能不能有看對眼的人。
但顧歡從來不會來這種地方的,他嫌吵鬨。
一支舞結束,顧歡去吧台又點了杯酒,酒液的顏色鮮豔,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光。
顧歡長相優越身材有致,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有人偷偷看他,隻是沒有人敢最先上前。
他看起來那樣乾淨,那樣聖潔他,顧歡出現在這裡就像是神女墜入凡間,讓人不忍褻瀆。
終於有人忍不住上前搭訕,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人。
顧歡聽見動靜轉過頭,燈光照進他的眼眸,仿若銀河傾落。
從莫無悲的角度,可以看見顧歡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男人應該是第一次搭訕,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在顧歡平靜的眸光中耳根都紅透了。
那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顧歡輕笑一聲,本就精致漂亮的臉更是如同冰雪融化一般豔麗動人。
又說了幾句話,那個男人似乎是被拒絕了,滿臉遺憾地走了,還戀戀不舍地回頭去看顧歡。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其他本來就蠢蠢欲動的人也陸續上前。
合眼緣的,顧歡會多聊幾句,就當交個朋友;不合眼緣的,顧歡也會溫柔拒絕。
莫無悲忍得幾乎要吐血,雙眼赤紅,用目光一遍遍剜那些上前搭訕的人,卻又因為怕顧歡生氣不敢上前。
他覺得自己很可悲,其他人哪怕被拒絕了也能夠上前向顧歡表達心意,而他隻能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在角落偷窺。
終於,在一個男人想要上手摸顧歡的臉時莫無悲徹底控製不住,怒氣衝衝地走過去擋在前麵,像一頭憤怒的獅子。
正準備一拳輪上去的時候顧歡卻拉住了他的手臂,沒有用力,但莫無悲舍不得掙脫:“彆打。”
“我不打,我聽你的,隻要是你說的話我都聽。”莫無悲滿臉煞氣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麼高大的男人此刻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手足無措,甚至連直視顧歡都不敢,卻又忍不住想看他,眼神閃爍。
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趁機溜走了,顧歡轉身倒酒,動作嫻熟。
莫無悲看著,怒氣又開始一股一股上湧。
顧歡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
顧歡為什麼來這裡?
那些人看顧歡的目光那樣下流,肮臟仿佛觸碰都是在玷汙他。
顧歡那麼瘦弱,那麼單純,誰知道會不會被有心人騙?
莫無悲已經很多年沒有那麼生氣過了。
氣的是顧歡為什麼那麼沒有防備心,為什麼那麼不注意安全。
“你為什麼來這裡?”莫無悲努力克製著,語氣卻還是硬邦邦的。
顧歡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把酒杯裡的雞尾酒一飲而儘,水潤的唇瓣豔紅:“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管不著了。
莫無悲聽出了他的潛台詞,一時之間怒火梗在心頭,上不去下不來。
“我隻是擔心你,這裡那麼亂......”
頭頂的燈光照亮了顧歡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臉,纖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顧歡打斷他,問起的卻是一年前的事情。
分手前有一次莫無悲去外麵出差,結果沒想到上司進了附近的酒吧,莫無悲沒做什麼但是礙於上司也沒走。
他怕顧歡多想沒告訴他,但是顧歡還是知道了。
分手一年後的今天,顧歡問他,那個晚上,他在想什麼。
“那個晚上,你在想什麼?莫無悲,那個我一個人在家的夜晚。”
莫無悲聲音沙啞,不敢再撒謊,一字一句:“我在想那裡好亂好臟,每個人都不如你,好想回家見你。”
顧歡笑了,沒有傷心也沒有生氣,是那種帶著一點嘲諷的笑:“你想的全是自己,有沒有一分一秒想過我一個人在家是怎麼樣害怕怎麼樣孤寂。”
顧歡從小就怕黑怕鬼,怕自己一個人在家。
但現在不怕了。
“沒有。你沒有,你什麼都沒做,也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做。”
顧歡的語氣很平靜,他並不是想要指責什麼,他隻是想讓莫無悲明白,他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聯係了。”
顧歡的聲音很輕,落在莫無悲心裡卻宛如最鋒利的刀,剜骨般疼。
距離分手,已經過了一年時間。
這一年裡,莫無悲死纏爛打過,下跪道歉過,卑微求和過,無論怎麼樣顧歡都沒有鬆口,莫無悲也沒有想過放棄。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
莫無悲偏執地想,這樣一年一年耗下去,顧歡總會心軟的。
那麼多年的感情啊,怎麼可能就這樣斷了,顧歡怎麼會那樣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