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筠哭得俯仰不定,死死擭住宸姝的袖子,放聲悲泣:“皇後娘娘,臣妾的永璋高熱燒得昏迷不醒,實在快不成了!臣妾來求皇上寬恕永璋的罪,這孩子是無心的,他不是故意要頂撞皇上的!皇後娘娘,您彆管臣妾,您替臣妾求求皇上,寬恕了永璋吧!”
福瑾連忙扶住純貴妃,死命拖她起身,不讓她跪在洶湧的急雨與水窪之中:“貴妃娘娘,您快起來,自己的身子要緊。三阿哥病著,一切都指望著您呢。您何苦在皇上氣頭上再重提此事!”
綠筠聞得此聲,愈加悲切,對宸姝哭道:“皇後娘娘,您不知道永璋病成那樣。還心心念念喚著他皇阿瑪,不停地說‘皇阿瑪息怒’。臣妾身為他的額娘,真是不忍心啊!”
宸姝溫言安慰道:“你彆著急,過了這幾日,皇上定會明白過來的。”說罷,福瑾便將虛弱的純貴妃靠在宮女身上。
綠筠被拖扯著半倚在宮女身上,淚眼婆娑,一張臉青白得可怕。宸姝定神望去,更是心驚。縱然有雨水衝洗,綠筠的衣襟上仍有斑斑點點暗紫的血跡,觸目驚心。
宸姝驚呼了一聲,連忙道:“怎麼嘔血了,可是傷在哪兒了?”
那宮女帶著哭腔道:“皇後娘娘,皇上方才生氣,一腳踢在了主兒的心窩上。主兒不防,所以嘔了血了。”
雨水猝不及防地撲上身來,夏日的雨水涼意十分,立得久了,雨水如鞭揮落,抽得臉上、身上一陣陣發痛。她猶自如此,何況綠筠是病久了的人。奈何綠筠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掙紮著往地上跪去:“皇後娘娘,求您開恩,讓臣妾跪在這兒直到皇上息怒!”
她仰起臉,痛聲哭喊:“皇上,若有什麼責罰,都讓臣妾受著吧。臣妾教子不善,都是臣妾的過錯。”
她每說一句,便往前膝行一步,重重叩首。如此反複數次,直到行至殿前廊下,複又退回瓢潑大雨中,再度開始。皮肉碰擊磚地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沉悶而悠長,仿佛重錘落於心間,惻然疼痛。